他不要她了。
他放弃了。
这个认知像海啸般席卷了她,瞬间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思考能力。血液仿佛逆流,四肢冰冷麻木。她怔怔地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无声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看到她汹涌而出的眼泪,林砚深搭在被子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泛出青白色。但他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侧脸线条冷硬如石刻,仿佛已经将她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沈清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移动着脚步,眼泪模糊了视线,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路。走廊里有人好奇地看她,她也毫无知觉。
她跌跌撞撞地走进电梯,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绞痛。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她失去了他。
这一次,是她亲手,用自己的犹豫、怯懦和那些可笑的自尊,将他推开了。他给了她最后的机会,而她,再一次搞砸了。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外面嘈杂的人声涌入,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沈清悦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医院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明亮的灯光,以及……玻璃门外,那片广阔却突然变得空洞无比的天空。
她失去了方向。
漫无目的地走出医院大门,深冬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一种巨大的、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将她紧紧包裹。
她该怎么办?
接受启明资本的offer,逃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试图用时间和事业来疗伤?
还是……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木然地拿出来,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瞳孔骤然收缩。
是林砚深的母亲。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手机屏幕上,“林阿姨”三个字不断闪烁着,伴随着持续震动的嗡鸣,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沈清悦被悲伤和绝望笼罩的混沌世界。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刺骨的寒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角,却远不及此刻心头的冰冷。
林砚深的母亲?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巧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她和林砚深刚刚发生的、近乎决裂的对话?还是如同上次家宴前一样,又是一次需要她配合出演的“任务”?
无数个疑问瞬间涌入脑海,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沈清悦的手指冰凉,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本能地想挂断,想逃避,想将自己藏进一个无人能找到的角落,独自舔舐那新鲜淋漓的伤口。
然而,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最终,沈清悦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了一下依旧紊乱的呼吸和哽咽的喉咙,按下了接听键。
“阿……阿姨,您好。”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沙哑。
“清悦啊,”电话那头传来林母温和依旧的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是感冒了吗?最近天气变化大,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