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转身离开，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时，林砚深却忽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再次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锐利而直接，仿佛能穿透她所有伪装的平静。
“录用通知书，看到了？”他问，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切入核心。
沈清悦的心猛地一跳，猝不及防。她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看到了。”
“打算接受吗？”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毫不拖泥带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询问一个商业项目的进展。
沈清悦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刻了。她不能再逃避，不能再含糊其辞。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干涩得厉害。那些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的、关于恐惧、关于不确定、关于需要时间的话，在此刻他如此直接而冷静的逼问下，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的犹豫，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林砚深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弧度。
“看来，是还没决定好。”他替她说出了答案，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沈清悦，我给过你机会。”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沈清悦的心上。她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慌乱和不解。他给过她什么机会？
林砚深看着她茫然的眼神，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似乎也寂灭了。他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明晃晃的天空，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凌，砸在地面上：
“从你再次踏进这个病房开始，我就在等。”
“等你主动走过来，不是以一个看护者的身份，而是以沈清悦的身份，告诉我你的选择，或者，至少告诉我你的恐惧。”
“等你开口问我，我和顾姨的关系，而不是自己在心里揣测、不安，然后用那种疏离的态度把我推开。”
“更等你……能有一次，毫不犹豫地、坚定地，选择我，或者，明确地拒绝我。”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抽丝剥茧般的残酷，将沈清悦所有隐秘的心思、所有怯懦的挣扎，都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
“可是你没有。”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平静，“你依旧在权衡，在害怕，在给自己留退路。你甚至不敢在我面前，坦承你看到顾姨时，那点可笑的嫉妒和不安。”
沈清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被他话语里的尖锐和洞悉刺得体无完肤。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的嫉妒，知道她的不安，知道她所有的怯懦和算计！
“不是的……我……”她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启明资本，是个很好的选择。”林砚深打断了她，语气恢复了最初的、令人心寒的理性，“平台好，发展前景广阔，能给你想要的独立和认可。以你的能力，在那里应该会发展得很好。”
他像是在为她做职业规划分析，客观，冷静，不带一丝私人感情。
“至于我们之间……”他顿了顿，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地，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到这儿吧。”
就到这儿吧。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最终宣判的法槌，带着千钧之力，轰然砸下。沈清悦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视野里只剩下林砚深那张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