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寻常的、带着真诚关怀的话语,像一根柔软的刺,轻轻扎在沈清悦心上,让她刚刚勉强筑起的心理防线又松动了几分。她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没……没事的阿姨,可能刚才在外面吹了点风。您找我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林母的语气依旧和煦,“我听漫之说,砚深那孩子又住院了?真是让人不省心。我这边有点事情暂时走不开,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清悦啊,阿姨想麻烦你,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阿姨去看看他?顺便……阿姨有样东西,想请你带给他。”
让她……去看林砚深?
沈清悦的心猛地一缩,刚刚在病房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冰冷的眼神,疏离的态度,以及最后那句如同最终判决的“就到这儿吧”。她现在再去,算什么?一个被明确拒绝后,还死缠烂打、不识趣的前任?还是遵照他母亲指令、没有感情的传话工具?
苦涩和难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阿姨,我……”她下意识地想拒绝,想找个借口推脱。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林母的声音更加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清悦,阿姨知道这可能有点唐突。但砚深那孩子,性子倔,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不肯跟家里说。他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实在是……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上次家宴就看出来了,你是真心对他好的。你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去看看他,帮我把东西带过去,好吗?”
林母的话语,句句恳切,字字都敲在沈清悦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提到了“真心”,提到了“对他好”,这些词此刻听在沈清悦耳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她的真心,她的好,刚刚已经被那个人亲手弃如敝履。
可是,拒绝一位忧心忡忡的母亲如此真诚的请求,她又实在狠不下心。而且,内心深处,那一点点卑微的、不甘的念头,也在蠢蠢欲动——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哪怕只是作为一个信使,远远地看他一眼?
挣扎了片刻,沈清悦最终还是妥协了。或许,是那点残存的不甘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希望,战胜了理智和自尊。
“好的,阿姨。您别担心,我……我正好有空,一会儿就过去。”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
林母似乎松了口气,语气轻快了许多:“太好了!谢谢你啊清悦!东西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你看在哪儿交接方便?”
约好了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门口见面后,沈清悦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任由寒风将她的脸颊吹得麻木。明明刚刚才从那令人心碎的地方逃离,现在却又要主动回去,这种感觉,像是在已经裂开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半小时后,沈清悦在那家熟悉的咖啡厅门口,见到了林母的司机。司机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看起来颇有分量的方形礼盒,以及一个密封好的牛皮纸文件袋。
“夫人说,礼盒是给林先生的,文件袋也请一并转交。”司机恭敬地说道。
沈清悦接过东西,道了谢。礼盒不算轻,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而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则透着一种正式和神秘感,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