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那个低头专注记录的“观测者”,狠狠扑了过去!
他的目标,不再是顾言辞本人。
而是——
他手中那本正在飞速记录他“峰值数据”的、深褐色的、该死的素描本!
他要毁了它!
毁掉所有记录!
毁掉这个将他变成“样本X”的罪证!
谢宣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他平时的极限,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的手指,带着污垢和愤怒,如同鹰爪般,狠狠抓向那本摊开的素描本!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纸页的刹那——
一直低头专注记录的顾言辞,仿佛脑后长眼,握着炭笔的手腕极其精妙地一旋、一抬!
“嗤啦——!”
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谢宣的手指没有抓到素描本,却狠狠抓在了顾言辞抬起格挡的、握笔的那只手臂上!校服袖子被撕裂开几道长长的口子,布料下冷白的皮肤上,瞬间浮现出几道清晰的、渗出血珠的抓痕!
鲜红的血珠,如同细小的红宝石,迅速在冷白的皮肤上沁出、汇聚,然后,滴落——
“啪嗒。”
“啪嗒。”
两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的画室里清晰无比的轻响。
鲜红的血珠,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顾言辞摊开的素描本上。
滴落在那幅刚刚完成、墨迹未干的、描绘着谢宣绯红耳垂峰值状态的……速写图中央。
如同两朵骤然绽放的、妖异而刺目的……血色梅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谢宣保持着扑击的姿势,手指还死死抠在顾言辞手臂的伤口上,温热的血液沾染了他的指尖。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素描本上那两滴刺目的鲜红,又缓缓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顾言辞。
顾言辞也终于抬起了头。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面具,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不是因为手臂的疼痛。
而是因为……那两滴血。
那两滴落在他完美“观测记录”上的、属于他自己的、鲜红的、失控的……血。
他深邃的瞳孔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剧烈风暴——震惊、错愕、一丝极淡的……痛楚?以及……一种被彻底冒犯、被污染了“实验”纯粹性的……滔天震怒!
他那双总是稳定、精准、如同精密机械般的手,此刻,竟然……在极其轻微地颤抖。
画笔的尖端,悬在染血的纸面上方,一滴未干的浓黑墨汁,因为那细微的颤抖,终于脱离了笔尖——
“嗒。”
轻轻滴落。
正好覆盖在了一朵“血梅”之上。
浓黑吞噬了鲜红。
顾言辞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被墨与血共同污染的、象征着失控的污迹上。他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颚线因为极致的克制而微微抽动。
画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弥漫着灰尘、颜料和血腥味的空气中,沉重地交织、碰撞。
谢宣看着顾言辞眼中那从未见过的、近乎碎裂的冰冷震怒,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他素描本上那刺目的污迹……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熔点?
顾言辞……
你的“熔点”……
原来……在这里吗?!
凝固的时空里,血珠在冷白皮肤上蜿蜒,墨迹在纸页上吞噬鲜红。
顾言辞手臂上那几道渗血的抓痕火辣辣地痛,却远不及素描本中央那两朵刺目的“血梅”带来的冲击。他看着那片被墨与血共同污染的污迹,看着自己那只因失控而微微颤抖、甚至握不稳画笔的手,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毁灭性的震怒和……一丝冰锥刺入般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