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胡彪和他那两个跟班王老五、李猴子，有意无意地，总是挤在林卫国附近干活。
林卫国心里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手里的铁镐不敢停，眼睛的余光却时刻注意着胡彪那边的动静。他知道，这家伙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咬你一口。
干了大概一个多钟头，林卫国累得浑身冒热气，汗水浸湿了内衣，粘在身上，被冷风一吹，又变得冰凉，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他停下来，擦了把汗，准备换个位置继续干。
就在这时，胡彪突然朝着他这边挪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让让，让让，这块冰厚，老子来！”
他看似无意，脚下却猛地一个趔趄，庞大的身躯直直地朝着林卫国撞了过来！同时，他手里那把沉重的铁镐，也借着摔倒的势头，镐头朝着林卫国的小腿扫去！
这一下要是撞实了，再加上铁镐这一扫，林卫国非摔个结实不可，而且很可能受伤！
电光火石之间，林卫国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几乎是本能地，脚下用力一蹬冰面，身体猛地向旁边一闪！
“刺溜——”
冰面太滑，他这一闪虽然躲开了胡彪的撞击和铁镐，但自己脚下也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他拼命挥舞着手臂想保持平衡，最终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屁股和后背着地，摔得他眼冒金星，手里的铁镐也脱手飞了出去，在冰面上滑出去老远。
“哎哟！” 胡彪自己也摔了个结结实实，但他皮糙肉厚，骂骂咧咧地就爬了起来，指着林卫国骂道：“你他妈瞎啊！挡老子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的犯人都看了过来。
林卫国忍着身上的疼痛，刚想撑着手臂爬起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紧接着是“咔嚓”一声脆响！
他猛地扭头看去，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在他刚才站立位置旁边不远，那个一直默默干活、瘦得像根竹竿的老犯人老宋，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近，被胡彪刚才那一下猛撞和林卫国的突然闪避给波及到了，也可能是冰层本身那里就比较薄，只见老宋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老宋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完全喊出，整个人就像个破麻袋一样，“噗通”一声掉进了那黑黢黢、冒着寒气的冰窟窿里！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
“救人！快救人啊！”
“老宋掉冰窟窿里了！”
岸上看守的管教干部也发现了情况，大声呼喝着跑了过来，但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冰面情况不明，他们也不敢贸然冲过来。
周围的犯人都吓傻了，有的往后退，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胡彪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乱子。
林卫国趴在地上，看着那个不断冒着寒气、吞噬了老宋的冰窟窿，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想起老宋平时那沉默寡言、与世无争的样子，想起他因为一点粮票就被抓进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哗啦！”
林卫国猛地从冰面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摔疼的地方，几步就冲到了冰窟窿旁边！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看到老宋在水里徒劳地扑腾着，棉袄吸饱了水，像沉重的石头一样把他往下拽，眼看就要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