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她轻声对自己说。
她翻找着母亲的行李，在最里面的夹层找到了一把折叠小刀，刀身已经有些锈迹，但刃口依旧锋利。手指抚过冰凉的刀身，她意外地感到一种平静。是的，这是唯一的出路，对所有人都好的出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淑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菜篮，里面只有几棵青菜和一小块豆腐。
“蘩蘩？你怎么起来了？”母亲见状急忙放下菜篮，走过来扶她，“快躺下，你需要休息。”
林蘩慌张地收起小刀，顺从地躺回床上，目光紧紧跟随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的菜价又涨了，说隔壁大娘告诉她哪个市场的菜便宜，说明天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这些平凡的唠叨，此刻听起来如此珍贵。
夜幕再次降临。林蘩假装睡着，听着母亲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规律。她悄悄睁开眼，在黑暗中摸索到那把折叠小刀，再次紧紧攥在手心。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尽量不惊动母亲，摸索着走向卫生间。关上门，狭小空间内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结束了。”她对自己轻声说，右手举起小刀，锋利的刃口对准了左手腕。就在刀锋即将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蘩蘩？”母亲的声音带着睡意和担忧，“你没事吧？”林蘩慌忙将小刀藏到身后，心脏狂跳：“没、没事，就是口渴了，来找水喝。”母亲打开灯，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了林蘩的眼睛。她眯起眼，看到母亲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妈给你倒水。”林淑似乎猜到了什么，但闭口不提，转身走向厨房。
林蘩望着母亲的背影，泪水无声地滑落。她迅速将小刀藏进卫生间的储物柜里，用毛巾盖好。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不是因为恐惧死亡，而是因为无法想象自己死后，母亲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如何继续活下去。她回到床上，接过母亲递来的水杯，温热的水汽氤氲了她的视线。“睡吧，妈在这儿陪着你。”母亲轻声说，为她掖好被角。
林蘩闭上眼睛，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手轻抚过她的额头。那种蚀骨的饥饿感仍在体内叫嚣，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不知道这种饥饿感最终会将她引向何方。但至少今夜，母亲为她做了选择，可是日渐汹涌的饥饿感提醒着她，必须做出抉择。
窗外，城市的夜空看不到星星，只有霓虹灯反射在低垂的云层上，晕开一片模糊而虚假的光明。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出租屋锈迹斑斑的窗框，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乌云和雨水让屋内提前陷入了昏沉。源自林蘩身体内部的冰冷，那种饥饿感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在她每一根骨骼的缝隙里、每一条血管的管壁上，不知疲倦地啃噬、刮擦。它们渴求着“食物”，那种能暂时填补这灵魂空洞的、源自他人强烈情绪的“食粮”。
这持续的折磨让林蘩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任何细微的声响——雨滴声、母亲轻微的呼吸声、甚至她自己心跳的搏动——都被无限放大，变成刺耳的噪音，反复刮擦着她的理智。烦躁感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让她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