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同桌到余生,这场赌约,她赢了。
毕业典礼后第三天,饭馆的包厢里飘着糖醋排骨的甜香。程晏川刚把苏意欢送到门口,就被他妈一把拽进了屋,红木圆桌旁双方父母早坐定了,程妈妈的目光落在苏意欢身上,热络得像春日晒化的糖,手里的竹筷在餐盘里翻来翻去,夹起块带脆骨的排骨就往她碗里送:“欢欢啊,快尝尝这个,阿姨特意让后厨多放了把冰糖,知道你爱吃甜口的。”
苏意欢刚说了句“谢谢阿姨”,程妈妈的筷子又没停,夹了只油亮亮的鸡翅搁在她碗沿:“阿姨早就看出来了,我们家小川这小子,魂早就被你勾走了。”
这话一落,苏意欢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尖,像被夕阳染透的云。她攥着筷子的手指微微蜷起,眼尾瞟到程晏川在旁边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刚要开口替她解围,程妈妈却眼尖地瞪过去:“你别说话!高中时就天天跟人姑娘身后跑,放学和人家一起回家,下雨把伞往人手里塞,自己淋得像落汤鸡,当我们不知道呢?”
程晏川被他妈噎得没了声,耳根也悄悄泛了红,手在桌下碰了碰苏意欢的手背,像在说“别在意”。苏妈妈这时笑着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刮着浮沫打圆场:“孩子们愿意就好,我和他爸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前阵子欢欢还跟我念叨,说晏川解数学题的样子最好看呢。”
苏意欢听到这话,头埋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眉眼,却遮不住脖颈泛起的薄红。程晏川偷偷抬眼瞧她,正撞见她睫毛在灯光下抖了抖,像只受惊的蝶,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被程爸爸用脚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才强忍着没笑出声。包厢里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饭菜的香气和家长们的笑声搅在一起,温温软软地裹着两个人发红的脸颊。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商量起婚礼日期,最后定在了来年春天——苏意欢说想穿婚纱时,身边有樱花作伴。程晏川在旁边听得认真,手指悄悄在桌下勾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试婚纱的那天,阳光格外好。婚纱店的落地窗外,几株早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玻璃上,像幅流动的画。苏意欢被店员领着去试衣间时,程晏川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上面是苏意欢画的两个小人,还是高中时的模样。
“先生很紧张吧?”店员笑着递给他一杯水,“第一次看未婚妻穿婚纱,都是这样的。”
程晏川扯了扯领带,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还好。”话虽如此,脚却忍不住在地毯上轻点,目光频频瞟向试衣间的方向。
试衣间的门推开时,苏意欢的裙摆扫过门框,蕾丝边缘勾住了一点木刺,她下意识顿了顿,程晏川的目光立刻就黏了上去,直到店员替她理好裙摆,他才像松了口气似的,喉结又滚了滚。阳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把他瞳孔里的光分成两半,一半映着她的婚纱,一半晃着细碎的樱花瓣影子。
他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忘了起身,也忘了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眶慢慢红了,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