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霸凌
贺险打架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这更使这件事显得吊诡且耐人寻味。
毕竟,他之前从来不打架,况且这次还带着伤。
我始终觉得,应该和前一天遇到的事情有关,就是他骨折回来的第一天。
那天放学后,我们一如既往地在图书馆进行小组交流。
期间,向煜仍是不发一言,我却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讨论完后,我们就散了。
贺险他们还在那里。
想到昨天江斐和我说的那些话,这次我没和他打招呼就离开了。
我得把自己的心情安定下来,而且我也并不打算把那些话告诉他。
这件事的影响到我这里就可以了,不能再去影响他了。
和其他两人在门口道别后,我上了个厕所,然后才背着书包下楼。
学校里看到的晚霞总是格外惊艳且难以持久。
不过是转个角又下一层楼的功夫,天边粉紫的一片已经暗了下去,金黄的余晖也渐成旧灰色。
慢悠悠地下到一楼,身侧忽然传来动静。
我转头看过去,约十米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被三个男生拉扯着进了那间废弃了一年多的上机房。
校园暴力?
这是我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词汇。
刚刚那个人……似乎是向煜?
我下意识地往那边走过去,刚想透过虚掩的后门观察时就被发现了。
「谁?」
声音的主人已经看到我了。
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我往后退了一步,退出门框。
「你们在干什么?」
屋子里三个男生坐在桌子上,腿跷在凳子上,双手抱臂看着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的向煜。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在校园霸凌。
「怎么了?」为首的寸头跳下桌子,眼看着就要往我这边走过来,「关你什么事啊?」
我又退了退,「保卫室就在对面那栋楼一楼,你们最好就此收手。」
走廊上的最边角有监控。
只要我退到走廊上不被柱子挡着的其他大部分区域,他们就不敢拿我怎么样。
「我们又不搞什么动静,他们不会出来的。」
寸头走到与我一门之隔的地方,弯下腰打量了我一下,带着疑惑出声:「你是……叶汀?」
向煜转过身来,声音有些激动:「别动她,我听你们的。」
「什么听他们的?」我问,「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寸头又走近半步,「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问他借点钱。」
得,这不就是校园混混经典语录之一?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又说:「你别想着事后告老师或是怎么,不然我会让你在 A 中待不下去的。」
我回:「A 中还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
向煜却急了:「叶汀你走啊,他们是真的会……」
我承认自己有些害怕,但也只能努力平静,「反正我已经惹到你们了,不是吗?」
寸头看着我,忽然就笑了,「是啊,万一你说出去怎么办?」
「我不说。」
「你拿什么保证?」
和他一伙的另一个人忽然开腔:「别和她废话了,反正我们又不会被开除,不如教训她一顿让她见识一下,还怕她说吗?」
我闻言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寸头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劲很大,「进来说。」
听刚刚那人的意思,他们大概都是有家庭背景的人。
之前的校领导对他们的一些小打小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一些欺凌事件由于被欺负的也都是不敢声张的老实人,所以他们才能在 A 中一直待下去。可能是今天运气不好,被我撞见了。
手腕被握得生疼,根本摆脱不了,就算强行跑了,向煜也免不了被欺负。
这么一想,今天大约是不好走了。
于是,我只能顺着他的力进了屋子。
寸头把我拉进去后还不忘回头把门关上,只是刚推了一半,门就被顶开了。
「刚刚,」声音顿住,「怎么不等我?」
是贺险。
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自然地接过我的眼神,扫了一眼他们,然后点头,「懂了。」
寸头拧着眉毛问:「你谁?」
「不重要,我叔是谁比较重要。」他说着上半身倚在了门上,「卖我叔个面子,放过他俩。」
「你叔谁啊?」
「校长。」他站直了身子,神色自若。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寸头目光锁定在他缠着绷带的左臂上。
「这女生可是会说出去的。」站在向煜身后的男生说,「反正再怎么样顶多回家挨顿打,不如现在打他们一顿解解气。」
???
不动武就不行吗?
我想他们也有可能是看不惯贺险这个目前看来是个半残的人说话还这么拽才这样的。
「确定不卖他面子?」
寸头笑了一声:「不卖,能怎样?」
这意思明显是要动手了。
如果贺险左手没骨折还能应付一下。
可是现在,显然是刚不过他们了。
我手心开始疯狂冒汗。
「那就没办法了。」
贺险右手抄起腿边的凳子,直接砸向了南墙的玻璃。
玻璃本来是挺结实的,但他用劲儿大到离谱,巨大的撞击声和碎裂声响持续散播开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三人显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他娘的干什么?」寸头边说边作势上前。
下一秒,这栋楼对面不远处的保卫室门被猛地打开。
保安从里面出来,骂骂咧咧地跑过来,声音由远及近。
「哪个小兔崽子砸的玻璃?」
贺险把头伸向窗外,大喊:「这儿!」
保安循着声源找进了这间屋子。
在一屋人惊诧不已的眼神中,贺险举起双手,赔着笑。
「玻璃我赔,这三个人您解决一下。」
后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贺险同那三人一起被保安喊去。
我和向煜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就先走了。
我记得临走时,贺险明明还是笑着的。
第二天,那三个人被江校长开除了。
江校长到底还是江校长,赏罚严明,不徇私情。
奇怪的是贺险。
从这天早上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身在珠峰,低气压缺氧且寒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直黑着一张脸。
我不明所以,中午吃饭时还想着回去怎么措辞问问他,结果刚从食堂走到教室就看到门外围着一群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我拼命挤进去,就看到正在打架的两人。
准确地说,是贺险单方面压制。
被打的人是向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