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辞缓步上前，皮靴踩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朗的心脏上。
他停在王朗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
“游戏，该结束了。”
随即，他直起身，面向龙椅，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
“王大人，事已至此，你还要顽抗吗？为了构陷同僚，不惜伪造证据，收买人证，甚至……”
沈辞的声音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抛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终极质问！
“……甚至不惜，亲手杀害户部主事钱林，用一条无辜的性命，来做你这出大戏的引子！”
“户部侍郎，是你杀的，对吗？！”
轰——！！！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在拆解骗局，那么这最后一问，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当着满朝文武的，杀人指控！
太师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老脸，终于变了颜色！
他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爆射而出！
王朗的身体，像是被雷电劈中，剧烈地一颤！
他的大脑，彻底被这句质问摧毁了。
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不……不是我……”
他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鬓角。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剧烈滑动，发出“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那是人在面对极致恐惧时，最原始、最无法掩饰的生理反应！
“陛下！请看！”
沈辞猛地转身，手臂如剑，直指已经瘫软如泥的王朗，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出汗！吞咽！”
“这是人在面对死亡威胁时，身体最诚实的反应！他无法控制！他也无需控制！”
沈辞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因为，我说的，就是事实！”
大殿之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皇帝攥着香囊的动作，很轻，却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砸在了王朗的心口。
那只手，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
而现在，那只手，正把玩着戳穿他所有谎言的证物。
王朗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他完了。
这个念头，化作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龙椅之上的天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求饶的音节。
绝望之中，他的视线本能地投向了百官之首，那个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太师。
太师站在那里，身形依旧笔挺，但那双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死死绞在一起。
他感受到了王朗的目光，却连一个安抚的示意都没有，只是将头偏向了一侧，避开了那道求救的视线。
这个细微的动作，成了压垮王朗的最后一根稻草。
抛弃。
他被抛弃了！
一股疯狂的恨意与不甘，从王朗的心底野蛮地生长出来，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与恐惧。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一个人承担所有！凭什么他沦为阶下之囚，而那个真正的主谋却能安然无恙！
“不……”
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呜咽，从王朗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瘫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涕泪横流，状若疯魔。
“不是我……”
“不是我杀的陈将军！真的不是我！”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头去撞击冰冷坚硬的金殿地砖，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沈辞终于开口，他的语调平淡，却带着一种解剖般的残酷，“奉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