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帝攥着那枚香囊,指腹摩挲着上面精致的“辞”字绣纹。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那小小的香囊,此刻仿佛重逾千斤,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尤其是太师一党,他们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王朗瘫跪在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他完了。
从他猜错花纹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完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构陷失败,这是欺君!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自己的愚蠢和恶毒,赤裸裸地展现在天子面前!
“妖术……这是妖术!”
绝望之中,王朗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死死地指着沈辞。
“陛下!他用的是妖术!他能蛊惑人心,他能操控人的思绪!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臣……臣是被他迷惑了心智,才会胡言乱语!”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地想要将“妖术”这顶帽子,重新扣回到沈辞的头上。
然而,这番垂死挣扎,在众人眼中,只显得无比可笑和悲哀。
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已经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输了,就耍赖,朝廷二品大员的体面,被他丢得一干二净。
沈辞对他的咆哮置若罔闻。
他甚至没有再看王朗一眼,而是转身,对着龙椅的方向,微微欠身。
“陛下,物证在此,人证亦在。”
他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只是,这出闹剧的背后,恐怕不止王侍郎一人。臣,还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皇帝的指节在香囊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沈辞继续。
那是一种全然的默许,一种饶有兴致的纵容。
沈辞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那个还在嘶吼“妖术”的王朗。
他没有再提香囊,而是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王大人,那位主动去刑部投案,指认我与黑衣人私会的药铺伙计。”
沈辞的语速不快,却像一把小锤,不轻不重地敲打着王朗脆弱的神经。
“你,是什么时候收买他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而无情。
它根本不给对方否认的机会,直接将“收买”这个前提,当成了既定事实。
无论王朗回答“是”或者“不是”,都等于默认了“收买”的存在!
王朗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那里。
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那双藏在宽大官袍下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这是一个典型的,自我保护的姿态。
沈辞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遥遥指向王朗,然后对着百官,像一个教书先生在讲解课业一般,从容不迫地剖析。
“诸位请看。”
“抿紧嘴唇,代表抗拒和信息封锁。双拳紧握,代表着极度的焦虑和防御。”
“他没有反驳,因为他找不到反驳的言辞。他所有的心神,都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个陷阱,而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朝堂上的气氛,已经彻底逆转。
如果说之前众人还只是怀疑,那么此刻,看着王朗那副无所遁形的狼狈模样,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百官看向王朗的视线,充满了鄙夷、怜悯和一丝兔死狐悲的复杂。
在沈辞面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刑部侍郎,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三岁孩童,所有的秘密和伪装,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