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婚的消息在村里传得很快。
在频繁地察觉到门外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时,我知道我该离开白果村了。
作为一个年轻的离婚女人,我在村里没有活路。
为了活着,我拖着发烧的身体,步履蹒跚地走到镇上的邮电局。
我给穿过一条开裆裤的糙汉团长拍去一份电报:
“你要老婆不要”。
很快我收到了回复,密密麻麻的整页纸上,只有一个字:
“要。
第二天清晨打开门,严春江出现在我眼前。
他站在村口,一身绿军装,肩上的星星闪闪发亮。
一米八七的个头,像白杨一样挺拔。
听说这些年来,他屡立战功,年轻的他已经晋升为营长,是部队中备受欢迎的年轻干部。
他似乎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门前的土路被他踩出了深深的痕迹。
看到我憔悴的样子,他瞬间红了眼睛。
“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我声音嘶哑,没说一个字就像在吞刀片。
“想让你多睡会儿。”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抱上车。
我本能地拒绝,但他却坚定地说,“以前都是听你的,这次得听我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坚定。
他带我去了镇上的医院,看过医生后,让我在隔壁等着,他和医生嘀嘀咕咕半天。
但发烧的我,脑子迷迷糊糊的实在没办法思考。
在医院等到退烧后,他没带我回村,直接去了招待所。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你对门。”
他的警卫员小赵在一旁小声告诉我,“接到电报就出发了,还嫌弃我开得慢,团长自己开一天一夜的车,这会儿得给领导打报告,嫂子你先睡着,我去村里给你把行李收拾过来。”
我在招待所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中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以后长大做我老婆好不好。
后来我父母去世,我跟着奶奶回乡下,他爸要送他去当兵。
他拉着我的手,坚定地说,有事就找他。
“严春江对罗素琼,永远说话算话。”
身份的差距,让我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联系他。
但是,现在的我真的没办法了。
这个世界上,可能唯一对我好的,只有他了。
我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心里酸酸的。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露出安慰的笑容。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我手里。
“喝点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我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
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雪花膏,轻轻地给我涂抹手上的冻疮。
当他的眼神缓缓移动到我的脚上时,我感到了一丝尴尬,准备夺过药膏自己上。
他还是像小时候那么执拗,继续给我的脚涂冻疮膏。
他的手很轻,很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