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英雄。”

“我就是个，不想跪着死的女人。”

她看了一眼地上王扒皮儿子的头颅。

“你们这些当官的，嘴里的英雄，是什么样的？”

“是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也要守着你们那狗屁规矩的人？”

“还是跟这些地头蛇，同流合污，一起喝兵血的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张宪。

“我杀了王扒皮，坏了你们官场的规矩。”

“岳飞，不派兵来剿我，反而派你来请我喝酒？”

“他安的什么心？”

张宪，终于放下了酒杯。

“元帅说，有些人，该杀。”

“但他还说，杀人，要有杀人的章法。”

“不能凭一时意气。”

“章法？”

梁红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跟你讲个章法。”

“半个月前，黑狼部落的人，冲进一个村子，抢走了所有的粮食。”

“村里的男人反抗，全被杀了。”

“女人，被他们拖回去，玩了三天三夜，再扔出来。”

“我去跟清风镇的县令报官。”

“你猜，他怎么说？”

梁红玉的眼睛，红了。

“他说，那是西夏人的地盘，不归他管。”

“他说，让我这个刁民，不要多管闲事！”

“好。”

“他不讲章法，我来讲。”

“三天后，我带人，屠了黑狼部落的寨子。”

“把那个狗屁县令的人头，挂在了县衙的门口。”

“你现在，来跟我讲章法？”

“你觉得，我听得进去吗？”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张宪，沉默了。

他知道，跟这个女人，讲大道理，是行不通的。

她只信，自己手里的刀。

“元帅知道，你难。”

张宪换了个说法。

“他也知道，这天下，烂了。”

“所以，他才要在朱仙镇，重新立一个规矩。”

“一个，能让老百姓，活下去的规矩。”

“他让我来，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梁红玉眯起了眼。

“送东西？”

“对。”

张宪看着她。

“送你，最需要的东西。”

“粮。”

“铁。”

“药。”

“还有，一个能让你，放手去杀金狗，而不用担心背后有人捅刀子的地方。”

梁红玉的心，动了一下。

粮，铁，药。

这三样东西，正是她现在最缺的。

她的队伍，看起来生猛。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缺衣少食，伤员得不到救治。

全靠一股气，在撑着。

“条件呢？”

她不是三岁小孩，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元帅说，没有条件。”

张宪回答得很快。

“只有一个请求。”

“请求？”

“他想请梁夫人，帮他守住大宋的西大门。”

“金人，在北边。”

“西夏人，在西边。”

“秦桧，在南边。”

“我们朱仙镇，四面漏风。”

“元帅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他镇住西北这盘乱局。”

“一个，敢杀人，也懂杀人的人。”

梁红玉，盯着张宪的眼睛。

她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点点的虚伪和欺骗。

但是，没有。

只有，坦诚。

大堂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梁红玉身后的那些汉子，也都放下了兵器。

他们听懂了。

岳飞，不是来招安的。

是来，请他们，当盟友的。

就在梁红玉犹豫的时候。

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从外面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大姐头！”

“不好了！”

梁红玉脸色一变。

“说！”

“黑狼部落，联合了西夏的秃鹫骑兵，足足有三千人！”

汉子喘着粗气，脸上全是绝望。

“他们，他们把石山口的流民营，给围了！”

“什么！”

梁红…玉的身体，晃了一下。

石山口，聚集了上万名，被她救下来的流民。

是她的根。

也是她的软肋。

“他们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骑兵！”

“带头的是谁？”

“是黑狼王，还有西夏的一个万夫长！”

“他们还打着旗号，说是奉了金国使者的命令，要……要把所有汉人流民，全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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