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兼施，利弊清晰。保护一个人，换取一个可能扳倒强大政敌的机会和未来的利益，以及沈知意这个聪明人的效忠，这笔交易，对淑妃而言，似乎并不亏。

淑妃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殿内只闻烛火噼啪之声。

最终，她抬起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和决断：“好。本宫可以帮你这个忙。但人，不能白保。本宫要看到那本被篡改的日志，还要知道那个女官是谁。”

她也要握有筹码。 沈知意心中了然，毫不犹豫地应下：“可以。但原件目标太大，臣妾明日可将关键部分临摹副本呈送娘娘。至于那名女官，乃是皇子所负责教习书画的文姑姑。”

“文慧？”淑妃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她冷哼一声，“果然是她……那个假清高的老女人……好，本宫知道了。”

她扬声唤来自己的心腹掌事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嬷嬷惊讶地看了沈知意一眼，随即领命而去。

“人会安排在西配殿最后面的那间小佛堂里。”淑妃对沈知意道，“那里平日无人靠近，只有两个哑婆子负责打扫。吃穿用度会由本宫的心腹秘密送去。你告诉她，想要活命，就安安分分待在里头，半步不许踏出！若走漏半点风声，休怪本宫无情！”

“臣妾明白！谢娘娘恩典！”沈知意深深一礼，心中巨石终于落地一半。

“别谢得太早。”淑妃冷冷道，“沈知意，你记住今日说的话。若是让本宫发现你有所隐瞒或利用本宫……后果你应该清楚。”

“臣妾不敢。”

带着与虎谋皮的危险和一丝成功的希望，沈知意匆匆离开了长春宫，立刻返回尚宫局那间耳房。

林微月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她安然归来，才松了口气。

“如何？” “淑妃答应了。”沈知意言简意赅地将经过说了一遍，“……她要知道证据和文姑姑的名字，我给了。这是必要的交换。你现在立刻随我去长春宫，路上再细说。”

事不宜迟，沈知意找来两件普通宫女的衣服，与林微月迅速换上，又用灰尘稍稍掩饰容貌，趁着夜色最深之时，由沈知意亲自“押送”（做给可能存在的眼线看），将“犯错被尚宫局惩戒”的林微月，悄悄送入了长春宫西配殿那处偏僻的小佛堂。

佛堂内光线昏暗，供奉着一尊沉默的菩萨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和灰尘气味。确实僻静无人。

“暂时安全了。”沈知意紧紧握了握林微月的手，“你在此万事小心，我会设法与你联系。优先养伤，线索可以慢慢查。”

“我知道。”林微月点头，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佛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自己更要小心。淑妃并非善类。”

“我明白。”沈知意深深看了她一眼，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保重。”

她不敢久留，迅速离开。

佛堂的门轻轻合上，将林微月与外界隔绝开来。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沈知意的脚步声远去，缓缓滑坐在地上。

孤独和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但这一次，她心中却比在冷宫和浣衣局时多了几分底气。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抬起手，看着手臂上已经敷过药、清凉不少的伤处，又想起那个神秘侍卫和他背后的“主子”。

旧债未偿……这深宫里的债，到底还有多少？而她与知意，又能否在这滔天巨浪中，挣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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