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光荏苒，白芷9岁了。
如果说三岁时的她是精雕细琢的瓷娃娃，那么九岁的她，则开始展露出一种令人屏息的、近乎不真实的美丽。五官长开了一些，褪去了些许婴儿肥，更显精致玲珑。肌肤依旧白皙剔透，在阳光下仿佛自带柔光。那双眼睛愈发清澈明亮，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纯然天真的诱惑力。她安静待着时，像一幅定格的名画；偶尔笑起来，眉眼弯弯，又像冰雪初融，春花绽放，带着一种能净化人心的纯粹美感。
这种美，随着年龄增长，愈发夺目，也愈发……惹人注目。
孟宴臣早已预见到这一天，但他发现，当那些或惊艳、或探究、甚至带着一丝少年慕艾的目光落在白芷身上时，他心底那股无名火还是不受控制地燎原而起。
周六，孟家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家庭茶会，邀请了一些世交好友。付闻樱有意让白芷慢慢接触外界，便让她也在一旁作陪。
白芷穿着一身淡雅的浅绿色连衣裙，安静地坐在付闻樱身边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装帧精美的植物图鉴，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在她白皙无瑕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像一颗骤然落入凡间的星辰，瞬间吸引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
“闻樱，这就是你家那个小女儿？天哪……这真是……”一位王夫人惊艳得几乎失语，目光黏在白芷身上无法移开，“这模样……也太出挑了！”
“是啊，上次见还是个小不点，这才几年，简直……啧啧，跟小仙童似的。”另一位周阿姨也连声赞叹。
她们的孙子，一个十二岁左右、名叫林枫的男孩，更是看得呆了，手里的蛋糕忘了吃，直愣愣地盯着白芷，脸颊微微泛红。
付闻樱心中既有骄傲也有担忧，面上得体地微笑：“孩子还小，就是安静了点。”
林枫在母亲的鼓励下，鼓起勇气，拿了一碟看起来最精致的马卡龙，走到白芷面前，声音都有些结巴：“妹、妹妹，这个……这个甜点很好吃，你……你要尝尝吗？”
白芷从图鉴中抬起头，那双琉璃般的眸子看向林枫和他手中的碟子。她的大脑迅速进行数据分析：糖分摄入超标，色素添加剂存在，营养价值低。基于礼貌和社交礼仪，她需要回应。
“谢谢。”她伸出白皙纤细的小手，小心地取了一颗粉色的，声音清脆悦耳，“糖度预计超标47%，但外观色泽评分较高。”
林枫被她看得脸更红了，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她连手指都好看得像玉雕一样。“你、你喜欢就好……我、我叫林枫，树林的林，枫叶的枫。”
“林枫。”白芷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然后出于礼貌回报信息，“我是孟芷。”她小口地吃着马卡龙，姿态优雅，腮帮子微微鼓动，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林枫看得更加移不开眼，傻傻地站在旁边，还想找话题：“你…你喜欢看什么书？我喜欢看科幻故事……”
不远处的孟宴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手里端着茶杯，指节却微微泛白。看着那个半大的小子围着白芷献殷勤，看着白芷虽然反应平淡却依旧礼貌回应，他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一股烦躁暴戾之气不受控制地窜起。
他才二十一岁，身体里却装着三十多岁的灵魂，那份因重生而积压的偏执和占有欲，在关于白芷的事情上，轻易就能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迈步走了过去。
“小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那边“和谐”的画面。
白芷立刻抬起头，看到孟宴臣，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哥哥。”
林枫感受到孟宴臣身上那股莫名的低气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有些局促：“宴臣哥哥。”
孟宴臣甚至没看林枫一眼，他径直走到白芷身边，十分自然地抽出西装胸袋里的装饰手帕，俯身，仔细地擦掉白芷嘴角一点彩色的糖屑。他的动作温柔，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林枫时，带着冰冷的警告。
“甜食少吃点，对牙齿不好。”他的声音放缓了些，但依旧没什么温度。
“摄入量在安全范围内。”白芷客观地回答，但乖乖任由他擦拭。
孟宴臣擦完，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就势轻轻揽住白芷单薄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形成一个充满占有意味的保护姿态。他这才仿佛刚看到林枫一样，淡淡开口：“林枫是吧？你妈妈好像在找你。”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林枫脸一白，讷讷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看了白芷一眼，赶紧溜走了。
孟宴臣的目光落回白芷脸上，看着她一无所知、依旧清澈的眼神，那股无名火莫名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更强烈的占有欲。
“哥哥，你的心率又加快了。”白芷忽然小声说，带着一丝疑惑，“并且，刚才你靠近时，皮质醇水平有短暂飙升。是遇到什么应激事件了吗？”
孟宴臣：“……”
他看着她认真探究的小脸，心底那点阴暗的、无法宣之于口的醋意和暴戾，忽然化作了深深的无力感。他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计较什么？更何况，这个孩子眼里心里，显然只有他这个“哥哥”和“饲主”。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忍受那些觊觎的目光。
“没事。”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缓和下来，“只是不喜欢你吃太多别人给的东西。”
白芷似懂非懂，但基于对孟宴臣的绝对信任和依赖，她点点头：“明白。优先接受哥哥给予的资源。”
孟宴臣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随着白芷逐渐出现在更多社交场合，她的惊人美貌和那种反差萌的独特气质（聪明绝顶却不通人情世故），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各色人等的注意。
有夸她漂亮想认干亲的阿姨，有想找她拍儿童广告的经纪人，甚至还有一些家里有年龄相仿男孩的世家，半开玩笑地提起什么“娃娃亲”……
每一次，都像是在孟宴臣的雷区上蹦迪。
他会用最礼貌的方式，最冰冷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回绝一切试图靠近白芷的“外人”。他将白芷护得密不透风，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付闻樱看出了儿子的异常，私下找他谈话：“宴臣，我知道你疼小芷，但她总要有自己的社交圈，不能永远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孟宴臣面无表情：“她还小，不需要那些无用的社交。那些人靠近她，大多不怀好意。”
“你怎么能这么说？林枫那孩子也只是……”付闻樱试图劝解。
“妈，”孟宴臣打断她，眼神深不见底，“小芷的情况特殊，她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我必须保护她。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
他的态度强硬得让付闻樱吃惊，仿佛触碰到了他某种不可逾越的底线。
付闻樱看着儿子眼中那份近乎偏执的守护，最终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担心小女儿被外界伤害，但孟宴臣的反应，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兄妹之情……
这天，孟家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其中有一位的儿子，名叫苏瑾，年纪与孟宴臣相仿，俊朗阳光，谈吐得体。
苏瑾一眼就被安静坐在窗边看书的女孩吸引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灵秀精致的女孩，像是汇聚了所有光华，美得不染尘埃。
他忍不住上前搭话，态度谦和有礼：“你好，在看什么书？”
白芷抬起头，看到陌生人，程序化启动社交礼仪：“《天体物理简史》，第三章节，关于引力透镜效应。”
苏瑾被她的话逗笑了，觉得这女孩不仅漂亮，还很有趣。他在她旁边坐下，尝试用浅显的方式与她讨论一些天文现象。
白芷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倾听，偶尔回应几句，但她的理解力远超苏瑾想象，两人竟也聊得颇为投机的样子——至少在旁人看来如此。
孟宴臣在一旁与客人交谈，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那个角落。看着苏瑾脸上欣赏的笑容，看着白芷偶尔点头的专注侧脸，他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捏碎。
他找了个借口，终止了谈话，大步走了过去。
“小芷，该去练琴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直接隔断了他们的交谈。
白芷看了看时间，她的日程表里确实有这个安排，于是合上书，对苏瑾礼貌点头：“失陪。”
苏瑾有些遗憾，但还是风度翩翩地起身：“下次再聊，孟芷妹妹。”
“妹妹”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了孟宴臣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牵起白芷的手，转身离开。回到琴房，门一关上，孟宴臣周身的气压就低得吓人。
白芷敏感地察觉到了：“哥哥，你的情绪参数再次异常。需要我启动舒缓程序吗？或者进行唾液交换？”
孟宴臣看着她全然信任、甚至带着一丝担忧（基于数据分析的担忧）的眼神，所有翻腾的醋意和阴暗念头都堵在了胸口。
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撑在钢琴上，将白芷圈在自己和钢琴之间，目光沉沉地望进她清澈的眼底：“小芷，你喜欢和刚才那个人聊天吗？”
白芷偏头，超脑分析：“苏瑾，男，20岁，知识储备量尚可，沟通效率73%，高于平均水平。但存在17%的无意义社交内容。整体评估，交流体验中性偏正向。”
孟宴臣的眉头拧得更紧：“所以你不讨厌？”
“不讨厌。”白芷诚实回答，“但优先级远低于与哥哥的互动。哥哥的交流效率为95%，且能提供稳定安全感。”
这句话像一剂良药，瞬间抚平了孟宴臣大部分的焦躁和醋意。
他叹了口气，将额头轻轻抵在白芷光洁的额头上，声音低哑：“小芷，记住，哥哥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别人……都不重要。”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偏执和占有。
白芷眨了眨眼，数据流再次闪过：“理解。哥哥是核心优先級。但根据社交礼仪手册，偶尔进行外部低优先级信息交换，有助于维持家族关系网络稳定……”
孟宴臣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无奈和一丝疯狂。他抬起头，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小计算器，你真是……”
真是让他爱到骨子里，又无奈到极点。
他知道自己的占有欲不正常，甚至危险。但他控制不了。重活一世，白芷是他唯一的光，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救赎。任何试图靠近她、可能带走她的人，都会引发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恐慌和攻击性。
“以后尽量少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话，好吗？”他低声要求，近乎诱哄。
白芷看着哥哥眼中那份她无法完全理解、却能清晰感知到的强烈情绪，点了点头：“好的，哥哥。执行指令：减少非必要外部社交，优先保障与哥哥的交互时间。”
孟宴臣终于满意地笑了，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窗外阳光正好，琴房里光影斑驳。
孟宴臣知道，自己心底关着一头名为嫉妒的野兽，而白芷，就是锁住那头野兽的、最脆弱也最坚固的锁。
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包括……来自他自身那过于汹涌的感情。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手。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