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拇指压食指,却被误认为“偷三瓶”。人群围上来时,皮特的影子突然闪过阿兰的脑海,她尖叫着扑上去,抓破了老板的脸。
那晚,堇淑婶用盐水给女儿洗伤口。阿兰忽然抓住母亲的手,在掌心画了座山——那是盐疙瘩村的轮廓。堇淑婶的泪砸在女儿手背,比划出一串复杂的手势:左手握拳为山,右手展翅为鸟,最后双手合十贴住心口。
12
拆迁队进村那日,推土机的履带碾碎了最后一口老井。
阿兰从废墟里扒出个陶罐,里面藏着童年埋下的玻璃弹珠。珠子里困着当年的天空,湛蓝如洗。她突然冲向拆迁队,弹珠一颗颗砸在推土机挡风玻璃上,炸开的裂纹像极了皮特耳畔的伤疤。
我最后一次回村是在清明。黄土地上崛起的水泥楼盘取名“锦绣山河”,售楼处的沙盘闪着塑料光泽。看房的老夫妇指着模型惊呼:“这假山喷泉真气派!”他们不会知道,那位置曾是皮特最爱打滚的草坡。
风掠过售楼处的旗幡,捎来一丝熟悉的咸味。恍惚间,我听见姥姥的拐杖声、建平叔的劈柴声、阿兰的读书声,它们被揉碎了撒进风里,成了水泥森林中一粒粒透明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