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又指着程真，字字诛她心：“你现在建房子，只想着你们一家五口、想着三个儿子将来，却把真真排除在外，还要她出钱。她出了钱，房子没她的份，以后她怎么办？她只能趁着年轻拼命攒钱，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你现在把她这条路堵死了，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还有，村里多少儿子成家后不管父母的？多少儿子能记得父母生日、每月按时给钱？你瞅瞅你身上这件羽绒服，不就是真真给你买的？我把话说明白，说不定你和夏水以后养老，还得靠程真！你不给她地方住，她将来可没义务养你们。”
王彩凤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新羽绒服，确实是程真买的。
她想起这孩子小时候怯生生躲在外婆身后的模样，想起她第一次寄钱回来时自己那份隐秘的喜悦，想起这些年若不是程真每月那五千块钱，单靠他们两口子的收入，供养三个儿子读书生活，这个家恐怕早就散了……
夏妈妈的话让她内心忽然之间，隐隐害怕起来：这三个儿子将来成家后，会不会真像村里有些人家那样，对老人不闻不问？到时候，说不定真正能指望上的，反而是这个一直被她视为外人的外甥女……
王彩凤的脸色变幻不定，内心天人交战。
沉默了许久，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恼羞成怒甩手离开时，她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垮了下来，不情愿地说道：“行了，别说了。”
她抬眼看向程真，真真……舅妈也知道你不容易。”
她顿了顿，“那……那房子我们建四层半，那半层，就……就给你住！以后……也算你有个落脚的地方。”
她刻意避开了产权二字，只承诺了居住权。
但这，对程真来说已是破天荒的让步。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舅妈。
夏小麦却不乐意了，程真心太过于善良，她可没被养育之恩捆绑，必须为姐妹争取最大的保障。
“王婶，空口无凭，你说半层给真真住，怎么算？写进协议里吗？去不去公证？”
王彩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在夏家人和程真灼灼的目光注视下。
她最终点了点头，“……去……去公证，写明那半层，她有权住，行了吧！”
这一刻，程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虽然只是半层的居住权，远不及真正的产权，但至少，在这个她长大的地方，她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不会被随时收回的容身之所。
夏小麦也松了口气，用力握了握程真的手。
院子里的气氛，终于从刚才的剑拔弩张与悲伤沉重中稍稍缓和。
炭火不知何时被夏爸爸默默添了新炭，重新燃起温暖的火焰，烤肉的香气再次变得诱人。
夏妈妈抹干净眼泪，招呼道：“好了好了，事情说开了就好。彩凤，你也坐下，咱们继续吃。孩子们，别愣着了，肉都快烤糊了，今天这烧烤，得高高兴兴吃完！”
夏小麦“哐当”打开几瓶啤酒，挨个递过去，然后举起酒瓶：“来，干杯！”
众人很快被她带动起来，拿起酒瓶轻轻碰撞，就着烧烤喝了起来。
程真无比感激地看着她：“小麦，谢谢你。”
夏小麦扬起下巴灌了一口啤酒，又一把搂住程真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嗐，我们可是夏家村最好的姐妹花！跟我客气就见外了，别矫情，来，吃喝玩乐，享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