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亭元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尽是厌恶与轻蔑。
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在空荡的柴房里格外刺耳。
我瘫倒在地,泪水终于决堤。
柴房阴冷潮湿。
我蜷缩在角落发着高烧,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似乎听到门锁被轻轻拨动的声音。
一个黑影悄悄溜了进来。
一双沾着草屑的锦靴停在我眼前我勉强抬头,那张脸似曾相识,却怎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突然按住我欲启的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和半块炊饼。
见我迟疑,他轻轻掰下一小块,先放进自己嘴里。
瓷瓶里的药膏涂上去凉丝丝的,缓解了火烧般的疼痛。
他蹲下身托着我的后颈喂我喝水,我贪婪地吞咽。
借着月光,才发现他的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你是……”我嘶哑着嗓子问。
他摇摇头。
只用柴棍在地上划出深痕。
“活下去。”
“等。”
窗外,谢亭元与老夫人的笑声远远传来。
他匆匆抹去地上的痕迹。
我伸手想拉住他问个明白,却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角。
一块玄青的布片留在了我手中。
三更,柴房的门被撬开。
一对哑奴摸了进来,我们刚踏出门口。
火把的光亮吞没了整个柴房。
“好一对忠心的狗。”
“打!
给我打!”
谢老夫人在众家丁簇拥下缓步而来。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两个哑奴死死护着我,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
“该死的杂种!
走了还不让人安生!”
我被重新关进柴房,与鼠为伴。
他们将我钉进瓮里那日,谢亭元抬了一位美娇妾。
我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那染着蔻丹的脚趾勾着红帐,每晃动一次,婆子就会往我残体浇一勺滚烫的松脂。
他们起伏的身影投在纱帐上,像极了纠缠的鬼魅。
谢亭元掐着她的腰肢,转向我:“看着,这才叫真正的夫妻。”
曾几何时,谢亭元也曾为我搜罗天下奇珍只为博我一笑。
那夜红烛高烧,他吻着我眉心:“娘子,我定护你一世周全。”
那些誓言早已像那红绸褪得灰白。
再好的料子也经不起日日揉搓。
褪色的誓言总要被新鲜的谎言取代。
老夫人的烫伤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好。
我日日亲手为她换药,那伤口溃烂得恰到好处。
既不要命,又让她日夜哀嚎。
数日下来,她身子愈发枯瘦。
“少夫人,药熬好了。”
我端着漆盘穿过回廊时,正厅传来喧闹声。
“二少爷回来了!”
谢家二郎谢亭逸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将。
一身戎装正朝府中方向赶来。
二弟?
婆母颤颤巍巍下床迎接,颤抖着伸手想摸他的脸。
“亭逸,你可算回来了。”
眼前的人却后退半步跪下,声音冰冷。
“母亲。”
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
“嫂嫂,安好?”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又温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