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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
“妈妈!我肚子疼!好疼啊!”
妹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再也顾不上去探究花瓶的异常,转身冲向妹妹,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沫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快,老公,快送沫沫去医院!”
爸爸妈妈手忙脚乱地抱着妹妹冲出了家门,再没有一个人回头看那个花瓶一眼。
他们带着妹妹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脸上带着疲惫,却没人再提起我。
中午,妈妈起床后,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鼻子不停地嗅着。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我探头一看,原来是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
妈妈循着味道,一步步走到了花瓶跟前。
我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慢慢走近,探头往花瓶里看去。
下一秒,一声尖叫响起。
“啊——!”
爸爸被惊醒,急忙从卧室跑出来,“怎么了?”
“这,这里面!”
妈妈指着花瓶,浑身发抖。
“都是婉婉这个坏种干的好事!”
妈妈气得浑身发抖,脸上满是嫌恶与暴怒。
“她自己离家出走还不够,还往花瓶里扔这些臭鱼烂虾!是想恶心死我们吗!”
我愣愣地飘在半空,低头看向花瓶。
这才发现,因为死前的挣扎,我大部分身体都被厚厚的泥土掩盖了。
而露在外面的一小部分,已经和血水泥土混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分辨不出形状的烂肉。
难怪妈妈没有认出我。
“这个孽障!真是坏到骨子里了!等我抓到她,我非打死她不可!”
妈妈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爸爸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不知悔改的东西!我们就不该对她心软!”
我飘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愤怒而扭曲的脸,胸口一阵悲凉。
爸爸妈妈,你们不用打死我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啊。
自从妹妹学会告状后,妈妈打我的工具,就从一开始的尺子,变成了一根比我胳膊还要粗的实木棍子。
每一次落下,都疼得我撕心裂肺。
现在死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再也不用挨打了。
爸爸被花瓶里散发出的恶臭熏得连连后退。
他将花瓶抬了起来。
“我今天就把它扔了!看她还怎么作妖!”
他们合力将花瓶扔到了院子角落的垃圾堆旁。
“砰”的一声,花瓶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泥土,枝干,还有我的身体,都滚了出来。
可他们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自然也没有看到,在他们身后那堆狼藉的垃圾里,混杂着我小小的,已经发黑肿胀的尸体。
夜幕降临,还在想什么时候能投胎的我,突然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
我惊恐地飘到院子里,只见妹妹正指着我那残破的身体对狗下达。
“去,咬她!把她吃掉!”
狗狗扑了上去,开始疯狂地啃咬我。
“不要!不要吃我!”
我凄厉地尖叫着,扑过去想要阻止它。
外婆说过,身体要是被狗吃了,就没办法投胎转世。
会变成孤魂野鬼,永远被困在死去的地方。
我不要被永远困在这里!
可我的手一次次穿过妹妹和狗狗,什么都做不了。
我疯了一样飘回屋里,想向爸爸妈妈求救。
可依旧只能无助的,一遍遍穿过他们的身体。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是邻居张阿姨,她身边还站着他的儿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程宇。
妈妈打开门,脸上堆起客套的笑:
“是程宇妈妈啊,有什么事吗?”
“阿姨好,我跟张婉婉约好了今天一起去玩的,可我等了她一天都没看到人。”
爸爸妈妈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婉婉她不在家,不知道跑哪野去了。”
“程宇啊,以后别跟她玩了,小心被带坏。”
张阿姨的眉头皱了起来,“婉婉妈妈,婉婉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你们作为父母,怎么能这么说孩子。”
爸爸满脸怒容:“她要是乖巧,能把我们气成这样?”
泪水无声落下,我不明白,和我有着血缘至亲的人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厌恶。
以至于连陌生人都看不下去。
明明我已经很乖了啊。
眼见我的身体就要被吃光,我再顾不得其他,
拼命地冲程宇喊:
“程宇!我在院子里!救救我!”
程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指向院子角落里那团正在被狗狗啃食的肉块,小脸惨白。
“你们骗人!张婉婉就在那里!”
爸爸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我看你们是神经病吧!大半夜跑到我家来胡说八道!赶紧滚!”
他抄起门边用来打我的那根木棍,就要把他们赶出去。
张阿姨被吓得后退一步,但程宇却像没看到那根可怕的棍子一样,猛地冲了过去,从狗嘴里生生抢下了一块东西。
那是一条已经血肉模糊的小胳膊。
程宇把它举到我爸妈面前。
指着上面有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哭着大喊:
“你们看!这是张婉婉胳膊上的胎记!这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