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李总吗？”钱富贵从宽大的老板椅里站起来，却没有上前握手的意思，只是上下打量着李红梅那身普通的职业装，语气夸张，“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还成了……‘海涛资本’的……项目执行员？”

他将“项目执行员”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充满了戏谑。

李红梅脸上火辣辣的，强迫自己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钱总，您好。我现在在海涛资本工作，今天来是想跟您初步沟通一下，看看我们双方未来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跟你们海涛资本？”钱富贵嗤笑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李总啊，不是我说，你们海涛资本……听起来名头挺响，但做建材这行，水深着呢！你们有稳定的下游渠道吗？有足够的资金实力吗？可别像某些公司一样，说倒就倒，连累合作伙伴啊！”

他话语里的指桑骂槐，像针一样扎人。李红梅紧紧攥着手中的文件袋，指节发白，脸上却还得维持着笑容：“钱总说笑了，我们海涛资本虽然新成立，但在项目和资金上都有严格的规划和保障。这是我们的初步合作意向和条款，您可以先看看……”

“条款？”钱富贵看都没看那份文件，直接打断她，开始刁难，“李总，哦不，李小姐，你也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激烈，价格都透明得很。你们给的这价格，没什么优势啊！而且付款方式，还要账期？这可不行！我们鑫盛现在都是现款现货，概不赊欠！”

李红梅依据公司既定的条款，试图解释和争取：“钱总，我们的价格是综合了产品质量和售后服务定的，绝对有竞争力。关于账期，这是行业惯例，也是为了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

“惯例？那是老黄历了！”钱富贵不耐烦地挥手，“要不这样，你们要是能把这个价格，再降十个点，并且预付百分之五十的货款，我们可以考虑先拿点小单子试试水。”

这条件远远超出了公司的底线。李红梅知道，这根本不是诚心谈合作的态度。她看着钱富贵那副油盐不进、明显是在故意刁难她的样子，巨大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但她记得自己的任务，记得王海涛冰冷的条件，记得自己需要这份工作。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和转身就走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依旧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

“钱总，您提出的条件，确实超出了我们公司的授权范围。我会将您的意见带回去，向公司汇报。如果您后续有符合我们合作框架的意向，我们随时欢迎进一步沟通。”

她不卑不亢地坚持了公司的原则，尽管过程无比艰难。

钱富贵似乎有些意外她没有崩溃或者继续苦苦哀求，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意兴阑珊地说：“行吧行吧，那你就先回去汇报吧。我还有个会，就不送了。”

从鑫盛建材出来，坐进回公司的出租车里，李红梅才仿佛虚脱一般，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刚才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疲惫和屈辱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谈判是艰难的，结果是未定的。但至少，她独自面对了曾经的合作伙伴，在对方的刁难和轻慢中，没有失态，没有退缩，依据公司的要求，完成了这次艰难的初步对接。这小小的、带着苦涩的“成功”，或许是她在这条艰难适应路上，迈出的歪歪扭扭、却实实在在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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