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宁脸一热，“嗯”了一声，心底却因为他这句算不上安慰的安慰，奇异地安定了几分。

车子平稳行驶。车内放着舒缓的古典乐，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不似从前那般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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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展在一个私人画廊，规模不大，格调雅致。

来看展的人不多，三三两两，低声交谈。展出的是一些抽象的现代画作，色彩大胆，线条充满张力。

沈执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与策展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许安宁步入展厅。

他没有像很多陪同者那样，急于讲解或发表看法，只是安静地在一幅幅画作前驻足，目光专注。

许安宁跟在他身侧，也认真地看着。有些画她能模糊地感受到情绪，有些则完全看不懂。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为了维持“单纯”人设而刻意装作懵懂无知。

在一幅以深蓝和暗红为主色调、画面充满撕裂感的巨大画作前，她停下脚步，微微蹙眉，看得格外认真。

“这幅，”她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的沈执说，“感觉很挣扎，很痛苦……但又好像，在破碎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

她说得很迟疑，完全是自己的直观感受。

沈执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停留片刻。

“这幅画叫《重生之茧》。”他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艺术家经历了一场严重的创作危机，这是他在崩溃边缘时的作品。你说的没错，是挣扎，也是……破茧前的蓄力。”

他竟然……认同了她的看法？

许安宁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依旧看着画，侧脸线条在画廊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

“你……懂艺术？”她忍不住问。这似乎超出了她对“样本S”的认知范畴。

“不懂。”沈执回答得很干脆，视线从画作移开，看向她，“只是恰好认识作者，听过他絮叨创作背景。”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的感觉，很敏锐。”

一句平淡的夸赞，却让许安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技巧，而是因为真实感受得到了认可。

他们继续看展。

偶尔，许安宁会对某幅画提出疑问，沈执如果知道背景，会言简意赅地解释；如果不知道，便会直接说“不清楚”。他不会不懂装懂，也不会因为她提问而觉得她“无知”。

这种平等、真实的交流，是前所未有的。

在一幅色调明快、充满几何线条的作品前，许安宁看着画作下方那句简介：「秩序是理性的浪漫。」

她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遍：“秩序是理性的浪漫……”

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说的……好像有点像你。”

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

但沈执听到了。

他脚步微顿，转头看她，眉梢轻轻一挑：“我？浪漫？”

许安宁瞬间脸红，像是被抓包的小孩，连忙摆手：“不是……我是说秩序和理性那部分……”

沈执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他没再追问，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幅画，淡淡地说：“也许吧。”

看展结束，策展人送他们到门口。

外面天色已暗，华灯初上。

“感觉怎么样？”坐进车里，沈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

“挺好的。”许安宁系好安全带，认真地回答，“虽然很多看不太懂，但……挺开阔眼界的。谢谢你带我来。”

她说的是真心话。

沈执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语气平静无波：“嗯。下次有不错的展，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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