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这才注意到跪在厅柱阴影下的我,立刻像是抓住了确凿证据,手指直直指向我,声音拔高:
“正是这个无法无天的贱婢!王爷明鉴,此等恶奴,若不严惩,王府规矩何在?!”
摄政王缓缓踱步到主位坐下,侍女无声地奉上茶盏。
他拿起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本王若是不允呢?”
管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没听清:
“王、王爷……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她是我家王爷签了死契的奴婢,这……”
“现在不是了。”
摄政王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本王已纳她为侧妃。”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震得管家目瞪口呆,也让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端坐主位的男人。
侧妃?!
我以为至多不过是个侍妾,一个暂时的庇护所……
管家像是被噎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
“王、王爷,您……您这是在说笑吧?这……这恐怕大为不妥!
“此女来历不明,行为不端,若是玷污了王爷您的清誉,这……”
“本王的清誉,需要你操心?回去告诉你家王爷……”
摄政王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人,本王留下了,若有什么不满,让他亲自来找本王理论。”
管家吓得魂飞魄散,额头磕在青砖上砰砰作响: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告退!这就滚!”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带着那些早已吓傻的护卫退出了前厅。
我看着那狼狈逃窜的背影,一时还有些恍惚。
这就……解决了?
如此轻易?
摄政王的目光落回我身上,深邃难辨: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侧妃,会有人教你规矩。”
我这才真正回过神来,郑重地俯身叩首:“妾身,谢王爷恩典。”
当晚,摄政王府的内监便领着人,将侧妃规制的服饰、头面、印信一应物品送入了我暂居的院落。
大红的织金绯罗裙、点翠镶宝的赤金头面、还有那枚沉甸甸的、象征着身份地位的侧妃玉印。
这些前世连仰望都不敢的奢靡之物,如今竟如此轻易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门外突然传来侍女清晰的通报声:
“娘娘,靖王爷和王妃过来了,说是……来向侧妃请安。”
我缓缓转过身,果然看见靖王爷李弘和王妃林婉茹已经站在厅门处,两人的脸色极其难看。
“皇叔。”
李弘率先开口,他极其勉强地拱了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王妃跟着草草俯了俯身子,眼睛却像钩子一样剜着我。
摄政王仿佛刚注意到他们一般,缓缓放下茶盏,声音平淡无波:
“来得正好。”
他目光微转,落在我身上,
“见过你们皇婶。”
王爷的脸瞬间涨红又转为煞白,王妃更是浑身剧烈地一颤。
我上前一步,露出一个温和却又不容错辨的疏离笑容: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王妃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难以置信。
我坦然迎着她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
“瞧着侄媳脸色似乎不大好。”
我微微蹙起眉头,语气轻柔,充满了关切:
“本宫昨日恍惚听得下人们议论,说王爷府上日前走失了个婢女,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等琐事,也劳你亲自过问,费心了吧?”
王妃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被一口气堵在胸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适时地将目光转向李弘,语气更加温和,却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
“侄儿也是,瞧着像是清减了些。
“子嗣之事固然是头等要紧的,但你也需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李弘下颌绷紧,却不得不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谢……皇婶关心。”
王妃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我知道她正在用全部的自制力,压抑着那即将爆发的怒火。
接着,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轻快了些:
“说起来,本宫身边倒正好有位太医,最是擅长调理妇人科与滋补元气,医术甚为精湛。
“明日便让他过府去给你们二人好好请个脉瞧瞧。”
王妃终于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劳皇婶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