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高举着双手，示意没有敌意，但手中的冲锋枪枪口微微向下，保持着随时可以开火的姿态。“第五军新二十二师，上尉狙击手，秦羽！”他报出了自己的番号和身份。

“新二十二师？”那少校愣了一下，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你们师部不是……”他话说了一半，停住了，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全军覆没的传闻。

“被打散了。我们几个侥幸逃出来的。”秦羽简单解释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士兵的表情和动作，寻找任何一丝不自然的迹象。

少校仔细打量着秦羽。秦羽的样子比他们任何人都要狼狈，浑身湿透，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泥污和已经变黑的血渍，脸上还有新鲜的划伤。但他站得笔直，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经历过最残酷战斗后沉淀下来的杀气，尤其是手中那支日制百式冲锋枪，更是显眼。

“你说你是新二十二师的，有什么证明？”少校没有轻易相信。

秦羽沉默了一下，道：“我的身份牌在战斗中丢失了。但我认识你们六十六军搜索营的张营长，去年在昆明集训时一起喝过酒。”他报出了一个番号和一个人名，这是之前从那个假电台兵那里听来的，此刻用来试探真伪。

那少校闻言，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警惕性似乎降低了一丝，但枪口并未放下。“张营长？他半个月前就在孟拱河谷牺牲了。”

秦羽心中微微一凛，但面上不动声色：“是吗……可惜了。”他赌对了，对方确实是真的六十六军的。

少校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道：“你们穿过野人山，路上有没有遇到一伙……打着咱们旗号，但下手特别黑的人？”

秦羽的心猛地一沉！果然！那些伪装者不止一伙！而且已经给真正的溃兵造成了损失！

“遇到过。”秦羽的声音变得冰冷，“差点栽在他们手里。干掉了几个。”

听到这话，那少校眼中的警惕终于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愤怒和恨意。“妈的！那帮狗日的杂种！专门坑杀咱们自己人！老子的弟兄……”他恨恨地骂了一句，没有说下去，但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他收起手枪，走了出来，对着其他士兵挥挥手：“都把枪放下！是自家弟兄！”

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却带着一身杀气的军官。

少校走到秦羽面前，伸出手：“第六十六军新二十八师搜索连连长，廖忠国。”

“秦羽。”秦羽也伸出手，和他用力一握。廖忠国的手粗糙有力，眼神坦荡，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

“就你一个人？”廖忠国看向秦羽身后的河面。

“还有两个，一个军医，一个勤务兵，在对岸。”秦羽说道。

廖忠国立刻对身后喊道：“猴子！带两个人，去对岸接人！小心点！”

一个精瘦的士兵应了一声，立刻带着两个人向渡口跑去。

直到这时，秦羽才真正稍微放松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和安全感同时袭来，让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廖忠国看着他惨烈的模样，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水壶递过来：“辛苦了，兄弟。先喝口水，吃点东西。你们……是怎么从那个鬼子狙击手手底下逃出来的？”他似乎也听说过“鹰巢”的传闻。

秦羽接过水壶，灌了几大口甘甜的清水，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他抹了把嘴，淡淡道：“没逃。把他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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