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妈妈帮我注册了账号。
昵称她都想好了，叫“等风来”。
她说：“风来了，你就能飞了。”
她拉我进了“人间游乐场”。
群里立刻有人欢迎。
“欢迎新人，是来玩的，还是来‘毕业’的？”
妈妈替我回复：“我刚来，还不太懂。”
然后，她切换成“白玉兰”的账号，在群里发言。
“欢迎‘等风来’，又一个有趣的灵魂加入了我们。”
她在我面前，熟练地操作着两个身份。
一边是忧心忡忡的母亲。
一边是循循善诱的“神明”。
这场景，荒诞又可怖。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被这个APP占据。
妈妈美其名曰“同伴疗法”。
她鼓励我多在群里聊天。
“你看，他们都和你一样，你不是一个人。”
我开始在群里说话。
我模仿着姐姐的语气，讲述我的“痛苦”。
“我姐姐死了，所有人都怪我。”
“我妈妈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她不爱我。”
“我觉得活着好没意思。”
“白玉兰”很快就找我私聊了。
还是那套话术。
“宝贝，那不是你的错。”
“是这个世界病了，容不下纯净的灵魂。”
“你的妈妈？她爱的只是她自己。”
一字一句，和我姐姐收到的信息如出一辙。
她真的，把我当成了下一个“作品”。
与此同时，我开始了我的第二步计划。
我用新买的手机号，注册了一个直播账号。
名字就叫“一个抑郁症患者的日常”。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每天深夜，等妈妈睡下后，我会开启直播。
镜头只对着我自己。
昏暗的灯光下，我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也不说话，
或者，用指甲无意识抠着手臂。
一开始，直播间只有几个人。
“主播怎么了？看着好难受。”
“是抑郁症吗？抱抱你。”
后来，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人认出了我。
“这不是那个#毒蝎妹妹林念#吗？”
“卧槽，她还有脸出来直播？”
“又在装可怜博同情了，恶心！”
我的直播间，成了网络暴力的狂欢场。
“快去死啊，别在这里污染空气。”
“你姐怎么不带你一起走？”
“你妈真是圣母，还养着你这种白眼狼。”
我看着那些弹幕，面无表情。
骂我的人越多越好。
恨我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当我最后揭开真相时，他们的震惊和悔恨，才会越猛烈。
有一天，妈妈半夜起来喝水，发现了我开着直播。
她并没有生气。
反而走到我身后，轻轻入镜，把我搂在怀里。
她对着镜头，温柔地笑。
“大家别骂她了，她只是病了。”
“是我这个妈妈没做好，我会陪着她的。”
那一瞬间，直播间的弹幕疯了。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妈妈！”
“哭了，妈妈太伟大了。”
“主播你做个人吧，别再折磨你妈妈了！”
“这种女儿，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浪费妈妈的爱。”
妈妈抱着我，感受着我身体的僵硬。
她在我耳边说：
“念念，你看，没有人爱你。”
“这个世界，只有妈妈是你的依靠。”
“你是不是，也该考虑去一个更干净的地方了？”
我知道，她要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