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紧急处理只是暂时止血镇痛。
我浑身如同散了架,旧伤新痛交织在一起,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徘徊。
医护人员给我注射了镇静剂,准备将我抬上担架,送往医院进行详细检查和治疗。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顾婉莹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
她猛地挣脱开已经彻底失魂落魄、被两名工作人员控制住的林辉熠,不顾一切地冲破了人群,扑倒在我的担架前,挡住了去路。
“陆鸣!
陆鸣你听我说!”
她脸上糊满了眼泪和鼻涕,早没了之前的冷漠和高傲,只剩下摇尾乞怜的卑微和恐慌。
“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我鬼迷心窍!
是林辉熠他勾引我的!
他骗我说能给我更好的未来!”
她抓住担架的边缘,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凄厉地哀求:“你看!
你看我们的结婚照还在家里挂着呢!
我跟他的那是假的!
是我故意气你才挂上去的!”
“我爱的一直是你啊陆鸣!
你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求求你跟首长求求情,放过我吧!
我不能坐牢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真的痛彻心扉。
若是五年前,哪怕是一年前,看到她这样,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看着这张曾经深爱过的脸,听着她漏洞百出、将所有责任推卸给林辉熠的辩解,心中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和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我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对她说。
我闭上眼,偏过头去。
医护人员会意,试图将她拉开。
“不!
我不走!
陆鸣你原谅我!
求你了!”
顾婉莹死死扒着担架,不肯松手,像个撒泼的疯妇。
这时,我父母也走了过来。
我母亲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又看看状若疯魔的顾婉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求情的话,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我父亲,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陆局,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悔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走到担架旁,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小鸣……爸……爸错了……爸不该不信你……你看……婉莹她也是一时糊涂……你们毕竟夫妻一场……能不能……跟首长说说……从轻……呵……”我没等他说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无尽嘲讽和悲凉的冷笑。
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摇头。
只是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将那只完好的右眼,缓缓转向他,那眼神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原谅。
只有一片虚无的漠然。
仿佛他们,都只是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父亲接触到我的眼神,身体猛地一颤,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老脸涨得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首长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冷冷地扫了顾婉莹和我父母一眼,挥了挥手。
“带走,别耽误救治。”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强硬地将还在哭嚎的顾婉莹从我担架边拖走。
担架终于被抬起,朝着会场外走去。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最后看到的,是首长那双带着担忧和决断的眼睛,他亲自护在担架旁,低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放心,孩子。
你的功绩,谁也抢不走。
你受的委屈,国家会替你讨回来。”
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