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造孽啦!贞节牌坊穿成限制文女配


阮佳期在浓稠的黑暗里扯出一抹无声的笑,静静听着窗根底下,夜雨一滴,一滴,敲打在新展的芭蕉叶上,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意识在滚烫与冰冷间浮沉,连日的高烧几乎要烤干她的魂魄。

恍惚间,干裂的唇瓣忽然感到一丝奇异的温热,似乎有人将熬得浓稠的米汤涂抹在她干涸的唇上。

就这样持续了几夜,她竟然又野草般地活了过来。

大夫人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

满院下人垂手而立,没一人承认。

唯有信佛的阮老太太捻着佛珠,为此事定了论:“天意……既是天意留她,便随她去吧。违了天意,要遭报应的。”

就这样,她成了整个镇上最年轻的寡妇。

名义上,她是阮府望门寡的三夫人,实际地位却连府里家生的下人丫鬟还不如的。

她若是哪天自己悄然病死了,对阮府不啻为一桩好事,因此大夫人自然不会安排人来特意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管家克扣她的饭食,只给她一些残羹冷炙。

锦衣玉食的小小姐们远远望见她非人非鬼的模样,都害怕地躲得远远的。

顽劣的小少爷们则最喜欢捉弄她,稚嫩的童音响亮又恶毒,“丑八怪!独眼龙!快来一起打她!”

小石子伴随着孩童的笑闹声砸在她身上。

她其实对活着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只是既然活下来了,那就熬着。

不为别的,只为了不叫那些盼她死的人如意。

日子久了,那口气越来越薄。熬不动了。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就只想沉沉睡去,永不醒来。

八月十四是个好日子。

大房二房的老爷夫人和姨太太们都去山上烧香拜佛了,只留下府里一群懒怠的下人,吃酒的吃酒,赌钱的赌钱。

一轮冷月从彩云边探出半边脸来。

井水被日头晒了一整天,是温热的。

她特意挑的这个好时辰。

慢慢坐到井沿上,低下头,井水里映着一轮微微晃动的月亮,和她残破的面容。

阮佳期恶毒地想:最好井水能将她的尸体泡烂、生虫,让这一家子人喝了都染上瘟疫,病死他们才好!

身躯微微前倾,正准备纵身跳下去,身后忽然有人喊住她。

清朗微沉,猝不及防地在她身后响起。

不是那种被大烟熏坏了的嗓子,很清冽。

阮佳期僵住,缓缓回头。

月光下,立着一个人影,身姿挺拔如松。

是之前一直在北洋念军校的大少爷,因训练跑马时意外受了腿伤,被迫休学半年回府疗养。

若循着阮氏族谱,她该是他名义上的“小叔母”,可其实他的年岁比她还要年长上好几岁。

她嫁进阮府时,阮大少爷便已是这牌坊镇万千少女春闺梦里,最耀眼夺目的青年才俊。

他高大英俊,身上一股端肃清贵的英气,又生在阮家这样累世钟鸣鼎食的富贵窝里,是整个镇上当之无愧最拔尖的天之骄子。

只是他常年在外求学,镇上的妙龄姑娘们只好日夜空怀相思。

当那双朗星般的双眸向她投来时,阮佳期下意识自卑地别过脸,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被毁容的脸。

好在月边有几片云,夜色朦胧。

庭院寂寂,寒蛩低鸣,夜露沿着宽大的芭蕉叶梢滚落池塘中,几只流萤飞过。

“你要是跳下去了,我一个瘸子可捞不起你,可又不能眼睁睁放任你不管,就只能跟你一块儿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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