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管呢。
才暗地里警告自己没一会,又掏出手机想发条短信确认一下情况。这给人发短信是有讲究的,你不能表现得太好奇或者太关心,但是又得让对方把你想知道的说清楚。要实现这一步,问题怎么问是最重要的。
温尔雅敲了几次字又删除,手机拿起又放下,半天没确定这短信该不该发,怎么发。最后,千般思绪汇成一句“还活着吗?”
她现在的犹豫、踌躇、矛盾,一如昨天的范西文。
在她昨天支棱着耳朵留意手机信息时,另一半的屏幕几次明灭,对不起、还好吗、聊一聊,诸如此类的话几番输入又删除。
范西文感到不舒服是在昨天下午,他窝在沙发里想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去跟温温沟通,头痛欲裂。为什么他们之间变得这样难?越是这样想,头脑就越昏沉,到最后他实在不敢以现在这样不清醒的状态跟温尔雅沟通,说不定一句话会把先前经营的一切都搞砸了。
他在重重心事中睡去,醒来已是高烧。勉强睁开眼给明启打了电话,对方说要过来送他去医院,被他一句不严重,休息一天就好给搪塞过去。事实是,明启找代送给他买了药,他连开门的精力都没有。
迷迷糊糊听到特别提示音,范西文按亮手机就看见温尔雅发来的四个字,他想回复说还好,但有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他删掉了编辑好的回复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一直等到傍晚,温尔雅没有得到回复,她不由得想起来了范西文以前感染的那次肺炎,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她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范西文听到铃声后的第一秒就把电话攥在了手里,却让它空响了近半分钟才接通。他本来想等第二次再接,又担心不会有第二次电话打来。
“喂?”温尔雅试探着开口,又不知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这要是放在清醒的时候,范西文准要伤心——他都病成这样了,她还在端着,是不是真是没那么在乎自己了?她就不能把想问的直接问出来?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吃药了没,退烧了没,随便一个问题他都甘之如饴。
还好,他现在可没那精力。
“喂,我在。”
范西文一天没说话了,他沙哑沉闷的嗓音根本不用装,倒是萎靡的状态还可以再有意修饰得更严重一点。
“在哪?”
“在家。”
“什么感觉。”
“头疼,冷。”
“吃药了吗?身边有人吗?”
“没有。”
温尔雅不知道他的“没有”回答的是哪个问题,权当都是了。
“没吃药,找死啊?”她语气不再冷漠,但也并不友好,范西文却能从中听出更深一层的担心。
“不是……没人。”他忍住洞悉温尔雅的关切而产生的愉悦,依然用委屈孱弱的声音回话。
“知道了。”温尔雅暗道了句真行,就直奔药店买药了。
她也许没发现,自己和范西文现在的相处模式,比曾经要随性多了。曾经是什么样的?大概是谨慎的,只聊高兴的,带着温柔包袱的,客气的。别看如今关系没有那时亲密,心里距离倒是亲近了很多。
哪怕只来过范西文家一次,再加上还是个轻微路痴,温尔雅这会儿也摸索到了范西文家楼下。他家住九楼,电梯在半小时前刚断电检修。
穿得薄在公司没怎么发挥作用,在这时候倒有了爬楼梯不怎么出汗的好处。等她喘着粗气终于到了范西文家门前,确定他的确病得不轻——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药现在还在门口放着没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