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她瞬间透心凉。她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林深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吃完自己碗里的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动作依旧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我吃饱了。”周晚声音干涩地说。
“嗯。”林深应了一声,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很快,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周晚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它们依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在她眼里,却已经失去了所有色彩和温度,变成了一桌冰冷的、象征着终结的祭品。温暖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慌。
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真的无法重来了。即使他为你做最后一顿饭,夹你爱吃的菜,那也不再是爱,而是一种……清算。
林深在厨房里仔细地清洗着碗碟,水流哗哗,冲刷着油污,也仿佛在冲刷着过去所有的痕迹。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独,透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决绝。
餐厅里,周晚望着那桌渐渐冷掉的“最后的晚餐”,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她正在失去什么,并且,是永远地失去了。
那顿“最后的晚餐”之后,公寓彻底变成了一个冰窖。林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他依旧按时回家,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或者干脆在客厅沙发上过夜。和周晚的交流几乎为零,即使偶尔碰面,他的眼神也像掠过一件家具,没有任何温度。周晚感觉自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幽灵,被一种无言的审判日夜煎熬。她试图打破僵局的努力,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这种彻底的冷漠,比任何争吵都更令人绝望。
她更加频繁地投向陆昭那边,那里有她渴望的关注、刺激和一种扭曲的归属感。陆昭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剧烈波动,对她更加体贴入微,安排各种“偶遇”和“工作需要”的独处,用恰到好处的温柔和强势,将她牢牢吸附在自己编织的网中。
周五下午,陆昭以讨论东辰集团项目最新进展为由,将周晚约到了他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公寓的视野极好,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但周晚却无心欣赏。她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陆昭递过来的热红茶,指尖冰凉,心神不宁。林深那双冰冷的、毫无波澜的眼睛,总在她脑海里闪现。
陆昭没有立刻谈工作,而是坐在她身边,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他观察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乌青,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关切:“最近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林深那边……还是老样子?”
周晚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苦涩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陆昭面前,她无需伪装自己的狼狈和痛苦。
陆昭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晚晚,”他很少这样亲昵地叫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看你这样,我实在不忍心再瞒着你。”
周晚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