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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遍了整条长街,才找到了一位老大夫愿意为我正脚。
老大夫神情严肃地问我:「正脚是很疼的,你受得住吗?你当初裹脚时又多疼,现在只会比那更痛百倍。」
我点头。
走到太阳底下的路,再疼也是要走的。
老大夫给我抓了几包药,吩咐我等脚伤好了后,用完药包泡脚再来寻他。
我拿着药包,忍着脚上的疼痛走回了赵公馆。
他们一家人已经在吃晚饭了。
没有留我的饭。
我也没在意,径直往房间走去。
柳秋池看了看我的脚,讥讽道:
「哟,大小姐的脚被街上那么多贩夫走卒看去了,是不是羞得要上吊以证清白了?」
婆婆脸色难看。
赵乘之脸上一黑,立马训斥道:
「林知满,你可是寡妇!整天光着脚抛头露脸的成什么样子了?」
多可笑。
他仰慕柳秋池的思想进步,却要求我为他一个未亡人守贞。
最好能为他殉情。
一旁的柳秋池似有若无地露出了颈边暧昧的红痕。
我盯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裹脚布在脚上,你们的裹脚布却在脑子里,自诩新派人士,干的却都是陈腐封建的混账事。」
「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妇女解放吗?我穿着鞋走街上碍着谁了?我不愿为赵乘之守寡,更不愿意让他兼祧两房,不正合了你们的理念吗?」
柳秋池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赵乘之比她镇定多了,眼里含着讥诮:
「林知满,之前哭得差点要殉情的人是你,如今大哥头七未过便急着要改嫁的也是你。」
「你未免太虚伪了。」
赵乘之的话像平地一声响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想起在他灵堂上哭得撕心裂肺,险些撞柱而亡的自己。
当时的赵乘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
他对我的难过心知肚明,却还是假死到了柳秋池身边,甚至以此来攻击我。
心尖痛得发抖,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来。
当晚,我便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