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沉吟片刻，看向邓陵子：“邓陵子，你还有何话说？”
邓陵子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辩论至此，胜负已分。
离开魏宫时，禽滑釐悄悄来到季无咎身边：“无咎，今日多谢了。”
“钜子客气，这是无咎该做的。”
禽滑釐低声道：“经此一辩，邓陵子一党士气大挫，墨家正统得以保全。不过...”他忧心忡忡地看向宫门处，“庞涓和秦使不会善罢甘休，你今后要更加小心。”
季无咎点头：“无咎明白。”
正说着，子思和惠施联袂而来。
“无咎今日之辩，大快人心！”惠施笑道，“经此一役，庞涓的联秦之策恐难推行。”
子思却面色凝重：“无咎虽胜一局，却也因此树敌更多。老朽观魏王优柔寡断，今日虽倾向我方，明日可能又变主意。”
季无咎深以为然：“先生说的是。辩论可明是非，但难改利益。庞涓一党必会反扑。”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禽滑釐问。
“无咎将继续推动齐魏互市，”季无咎道，“不过在此之前，需先解决一个隐患。”
“什么隐患？”
季无咎目光深邃：“秦魏之间的秘密协议。无咎怀疑，除了军事同盟，他们还达成了其他交易。”
惠施皱眉：“什么交易？”
“这就是无咎接下来要查明的。”季无咎望向远方的宫墙，“若不能揭开这个秘密，齐魏互市终将困难重重。”
众人沉默。他们都明白，季无咎即将面对的，是更加凶险的暗战。
正当他们准备各自离去时，一名宫廷内侍匆匆赶来：“季先生，大王有请。”
季无咎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魏王此时相召，必有蹊跷。
“无咎即刻前往。”
跟随内侍重返魏宫的路上，季无咎心中思绪万千。今日辩论虽胜，却只是漫长斗争的开始。前路漫漫，迷雾重重，但他已没有退路。
止战之路，从来都不平坦。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能勇往直前，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
季无咎跟随内侍再次踏入魏王宫时，夕阳的余晖正将宫殿的飞檐染成金红色。与白日辩论时的喧嚣相比，此时的王宫显得格外寂静，唯有脚步声在长廊中回荡，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未可知的暗涌之上。
内侍将季无咎引至一处偏殿门前，低声道：“大王在内等候，先生请。”
季无咎整了整衣冠，推门而入。殿内烛火通明，魏惠王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璧，神色不似朝堂上那般慵懒，眼中反而透着几分深思。
“无咎拜见大王。”季无咎躬身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坐。”魏惠王摆手，目光仍停留在玉璧上，“今日辩论，先生可谓大放异彩。想不到墨家‘非攻’之道，竟能被先生阐释得如此切中时弊。”
“大王过奖。无咎不过陈述事实而已。”
“事实...”魏惠王轻笑一声，放下玉璧，抬眼看向季无咎，“先生可知，在魏国，有些事实远比辩论台上的言辞更为复杂？”
季无咎心知正题将至，谨慎应道：“无咎愚钝，请大王明示。”
魏惠王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先生今日提及秦军集结陕邑，又指庞将军与秦使有秘密协议。可知此言一出，魏国朝堂将掀起何等波澜？”
“无咎只知，若秦魏结盟攻韩，三晋平衡必破，中原战火重燃，非魏国之福。”
“好一个‘非魏国之福’！”魏惠王转身，目光锐利，“那先生以为，何为魏国之福？与齐互市？与赵结盟？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