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忧心如焚之际,奇迹在他眼前无声上演!
那灌满雨水的掌印凹痕,并未如他恐惧的那般被雨水冲垮边缘!相反,积水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凹痕底部几条极其细微、发丝般难以察觉的天然石缝,迅疾向下渗透、流失!
水流的速度极快,甚至发出极其轻微的“嘶嘶”声,恍若墙体正在酣畅呼吸!凹痕里的水位迅速下降,露出底部潮湿深色的石壁。而就在那石壁之上,那片曾被阿杰发现、在雨水中愈发翠绿鲜活得惊心动魄的苔藓,正贪婪地吸吮着渗下的雨水与石壁的湿气,在狂风中微微颤动着,绿得仿佛要滴下油来!
更令阿杰神魂震颤的是,随着雨水的持续冲刷与渗透,那片苔藓的绿色边缘,竟沿着掌印的轮廓,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向上蔓延!
它们顺着指节的凹槽爬行,覆盖掌根的刻痕,甚至在掌心凹陷最深处、那曾浸染过陈三鲜血的石缝里,也顽强地探出了翠绿的丝缕!雨水冲刷掉表面的浮尘,苔藓的绿意愈发纯粹、透亮,如同碧玉沁染,在灰暗的雨幕和冰冷的石壁上,燃烧着令人窒息的生机!
这绿,不是点缀,是宣告!是沉默的石墙,对漫天风雨最倔强的反叛!是微弱的生命,在死亡废墟上奏响的进行曲!
阿杰呆呆地看着。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灵魂的瞳孔却无比清晰地看到,那碧绿的苔痕,正以师傅掌印的轮廓为蓝图,用一种温柔而不可抗拒的方式,重塑着这道墙的灵魂!
青筋覆碑
“轰隆隆——!”
雷声滚滚,暴雨如瀑!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毁灭之象!
“阿杰!快走!墙要塌了!”雷爷的吼声在风雨中断续传来,他正指挥着残存的几个心腹匠人,试图加固其他摇摇欲坠的险段。
阿杰仿佛聋了。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那道掌印凹痕中燃烧的碧绿彻底攫住!一股滚烫的、近乎蛮横的血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转身,扑向旁边堆放石料的角落!那里有几块他精心挑选、准备用于最后合龙的青冈岩,质地坚实,棱角分明,沉默地等待着最终的使命。
他弯腰,用尽全身力气,扛起一块异常沉重的青石!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全身,冰冷的石料压得他腰身佝偻,脚步踉跄!但他咬着牙,双目赤红,一步一个泥坑,逆着风雨,艰难地走向那处尚未完全合拢的墙基转角!
那是新墙的最后一段缺口!也是风雨最猛烈的冲击点!
雨水如同瀑布般从墙头冲刷而下,狠狠砸在缺口处裸露的基石和泥浆上,激起浑浊的水花!阿杰将沉重的青石墩在缺口旁,冰冷的水流瞬间冲上他的小腿。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如尺,死死锁定缺口需要嵌合的形状。
没有锤子!锤子被埋在了崩塌废墟的工具堆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猛地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青石边缘需要修整的棱角!
指骨撞上青石棱角的瞬间,阿杰的牙关猛地一酸——那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原始的震颤,像幼时第一次摸到冻裂的河冰。碎骨混着石屑扎进皮肉,竟泛起诡异的温热感,仿佛拳头砸进的不是石头,而是某种活物的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