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暖暖，你终于醒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爸错了，爸…….爸不该不信你！
你放心吧，爸哪怕倾家荡产卖房子，也会把你治好的。”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爸的声音。
这是梦吗？
或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爸那么恨我，怎么会愿意给我治病呢？
吃力地睁开眼，我看见爸紧紧握着我的手，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告诉我，我并不是在做梦。
可我已经无力思考太多了。
我虚弱的精神只剩下一个想法：“爸，可以带我回家，把书房的钥匙给我，让我学着弹钢琴吗？”
“我怕我弹不好，永远也见不到妈妈了——”突然，爸哭了。
他重重点头：“弹，弹！
等你治好了，爸给你找最好的钢琴老师。”
他又说要治我，哥哥也不反驳，在一旁低着头，默默给我剥我最喜欢吃的橘子。
好费解啊。
“你们是不是怕人说，怕老师和警察责怪，才要花钱给我治病？”
“没必要的，我能感觉到我病得很严重，现在治疗太迟了，兴许花光钱也治不好。”
“而且，我也不想治了，我不想吃苦，我想去找妈妈。”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可不可以…….再抱抱我？”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消耗光了输入我身体的药效。
我又开始疼了，忍不住地抖。
爸攥着拳，哭到肩膀耸动：“暖暖，爸不是为了别的，爸就是想治好你。”
说着，他靠在我身上，轻轻将我搂在怀里。
“轰隆！”
惊雷落下，哥哥来到另一侧帮我捂上耳朵。
我突然不疼了。
我什么都不怕了。
一切都温暖美好似幻梦：“你们…….你们不恨我害死了妈妈吗？”
爸声音嘶哑，已哭得泣不成声。
“暖暖，我们……..我们恨的是自己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们说了好多好多话。
他们说他们心底深处很清楚，是因为他们贪杯出去喝酒，才导致我被变态伤害，妈妈自责自尽。
他们受不了这种痛。
所以他们一个封闭自己，一个靠酒精麻痹。
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我分担他们的罪责，宣泄他们的痛苦。
因为我是被领养的，所以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说我是扫把星，我害死了妈妈。
这样他们心里就只剩下恨，就不那么痛了。
可现在，他们说…….他们错了。
“暖暖，爸不是人，爸没想到你的病会发作。”
“爸……..爸一想到你要离开，爸就骗不了自己了。
爸救了你，给你取名，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
“过去的事，咱不提了。”
“咱听你妈的，在一起把日子好好过下去行不行？”
所以，他们还是在乎我的吗？
还是爱我的吗？
正恍惚，哥哥又说：“暖暖，你原谅我们，坚强地配合治病好不好？”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
“要不然，我真的会崩溃，我会撑不下去的……..”是啊。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敢想我走后，他们会多痛苦。
妈妈离开，他们还有我这个亲人，还可以把罪责推到我身上转移痛苦。
那我也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
“别…….别哭。”
“你们不是不喜欢看见我哭吗？
我也不想你们掉眼泪……..”我可以答应，配合治病。
只是好像，有些太晚了。
我看见妈妈在向我招手，像一个温暖的太阳，让我的灵魂都忍不住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