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伴随着哥哥激烈的吼声,那一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中浮现。
爸升了职,妈提前下班,忙活几个小时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
爸很开心,吃完饭还是不满足,要下楼跟哥去喝点啤酒。
妈沉下脸:“我做的饭不比街边烧烤好吃吗?”
爸笑着搂住他:“就这一次,让我们两个男人单独说些悄悄话好不好?”
妈没有真的生气,笑骂几句就让他们去了。
然后和我一起收拾完家务,一边煮醒酒汤,一边等他们回来。
午夜十二点。
突然的暴雨落下,爸和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妈气呼呼地递给我几件雨衣:“暖暖,妈累坏了,你去把他们两个带回来好不好?
这天看上去光下雨,没有打雷的动静…….”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条新闻,本市出现了一个专对少女下手的凶犯,已有两人被害…….暴雨越来越大,轰隆隆的声音盖住了一切,妈没有听见。
我则毫不迟疑,接过雨衣就下去了。
然后爸和哥哥淋雨回来的时候,我还没回。
他们四处找我,慌得报警,最后在一个胡同发现了昏迷中的我,躺在垃圾桶旁的腥臭血水中……..后来妈一直说,是她害了我。
她如果自己去送雨衣,我就不会出事了。
如今老师说,是爸和哥哥喝酒害了我。
可为什么非要有一个最亲近的人害了我呢?
我谁也不责怪。
我没有死,我活了下来,只要他们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可此时我身体实在痛苦,呼吸都艰难,根本说不出这么多的话。
我几乎拼劲全力,才艰难地发出一点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不怪哥……..也不怪爸……..老师,警察同志,我病了,病得好厉害。”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和我哥,我爸无关……..”说完这些,我剩下的力气就只够看着他们了。
我想,他们应该相信我是真的病了。
他们应该能解气了吧?
想来哥哥和爸很快就能从痛苦中走出来,不再封闭自己,不再用酒精麻痹自己……..这么想着,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沉。
老师慌得拿出电话,似是在叫救护车。
哥哥和爸冲到我身边,很用力地再说着什么。
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闭上眼,心里和身体的痛苦似乎都在随着意识抽离。
我扬起嘴角,看见妈在半空等着我,朝我张开了怀抱。
我猛地扑过去。
可是,我发现是家的。
我没有练钢琴,我一首曲子也不会弹,妈妈怎么会不生我的气,这么容易就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