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警局审讯室里，三个人被分开关押审讯。
我妈妈坐在隔壁的证人室里，手里攥着一沓厚厚的证据材料。
她的声音已经哭哑了，但说话时仍然字字清晰：“警察同志，这些都是张建国嗜赌欠债的记录。”
她颤抖着手指翻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被拒绝的聊天截图：“你们看，从今年三月开始，我要求探视小洁，他就开始找各种借口推脱，说什么孩子感冒了，说什么要补课，说什么去同学家玩了。”
“还有这个。”
妈妈点开一条语音消息。
“你别老想着小洁了，女儿就是赔钱货，早晚要嫁人的。
我们现在生活都困难，哪有闲心管她？”
警察记录着每一条证据，神情越来越严肃。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同事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队长，景区监控调取完毕，您看看这个。”
电脑屏幕上播放着高清监控录像。
时间显示是案发当天下午2点17分，地点正是景区入口处的石狮子旁边。
画面中，张建国牵着我的手走到石狮子附近，然后四处张望了几秒，走向右侧拐角。
监控镜头清楚地捕捉到，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将一沓厚厚的钞票塞进张建国手里。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踩踏事故发生前五分钟。”
技术员调整了播放速度，“您注意看接下来的画面。”
监控显示，张建国收了钱之后，和李琴站在远处观察着广场上的情况。
2点22分，人群开始出现骚动，有人开始推搡。
张建国和李琴明显察觉到了异常，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冲过去保护我，而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快步朝反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乖乖地站在石狮子旁边，完全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
“畜生！”
妈妈看到这里，忍不住冲着屏幕怒吼。
“他明明看到了！
他明明可以救小洁的！”
与此同时，隔壁审讯室里的李琴看到同样的监控录像后，整个人都垮了。
她双手抱头，嚎啕大哭：“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都是张建国逼我的！”
“你再仔细想想，整个过程是谁策划的？”
审讯警察语气平静但带着威严。
“是他！
全都是他想出来的！”
李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卖了女儿就有钱给我们的儿子买大房子，在城里上好学校。
他说小洁反正也不是我亲生的，没必要养着一个拖油瓶。”
“那你为什么同意？”
“我……我也不想的。”
李琴擦着眼泪，“可是张建国欠了那么多钱，天天有人上门要债。
那个人贩子还威胁说，不给钱就对我们的儿子动手。
我怕啊，我真的怕啊。”
“所以你们就决定牺牲一个无辜的孩子？”
李琴无话可说，只能抱头痛哭。
另一边，张建国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警察同志，真的是意外！
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
审讯警察冷笑。
“你们的邻居可不这么说。
有人告诉我们，你多次当着孩子的面说她是累赘，是赔钱货。”
“那……那就是气话！”
“气话？
那监控录像怎么解释？
收钱的时候怎么不是气话了？”
张建国哑口无言，额头上冷汗直冒。
“还有，踩踏发生的时候，你明明看到了危险，为什么不去救孩子？”
“我……我没看到……监控显示，你不但看到了，还和李琴交换了眼神，然后选择逃跑。”
审讯警察拍了拍桌子，“张建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沉默了足足五分钟，张建国终于开口了，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我……我不敢过去。
人太多了，我怕被挤到。”
“你怕被挤到，就让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面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