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晚宁就这样仗着谢时韫的势大摇大摆住进了谢府。
一连几日,他下了朝就往旁院跑。
有时陪她复健,有时替她上药。
甚至还会把酒对饮到三更半夜。
江黎全都知晓,却一言不发。
反正她已要和离,还操心这些事做什么?
直到这日,江黎正筹备去太后寿宴的衣裙,余光瞥见谢时韫面色不大自然地踏步进来。
“江黎,我有事要同你说。”
她头也没抬:“说。”
一番踌躇后,谢时韫终于下定决心,将她拉到桌边坐下:
“我与晚宁……昨夜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我已决意娶她,抬她为平妻,只是此事还需你点头同意。”
江黎耳畔骤然一阵嗡鸣,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你……说什么?迎娶她,还抬她为平妻?!”
她知道谢时韫动了心,这一天迟早会来。
却没想到如此之快,还如此抬举她,竟允许一个驯马女与自己平起平坐!
江黎气到手抖,谢时韫却好似全然没注意到,继续解释:
“晚宁她自幼孤苦伶仃,受尽了委屈。如今跟了我,我自然要好好待她。”
“她虽出身苦寒,但性子傲,曾发誓绝不与人为妾,我也不能坏了她这个规矩。”
“所以,只好委屈委屈你。”
谢时韫说得理所当然,全然没有委屈了她的愧疚。
江黎看着他,忽而笑了:
“那你还记得,曾经我也发过誓吗?”
“还有你在祖宗祠堂面前许过的诺,也尽数忘了吗?”
往事一帧帧回溯,却没能让谢时韫止步,反而尽显不耐: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提它做什么!”
“我今日肯来与你商议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只一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若是不同意,我即刻分府搬出去与晚宁同住!”
盏中茶液早已冷透,江黎又添了两回,却还是冰口。
她索性撂下,缓缓卸下了力气:
“谢大人自行决断便好了,说到底……这是您的后宅。”
突如其来的敬语叫谢时韫眉头微蹙。
但他来不及多想,丢下一句“算你识趣”便急匆匆回沈晚宁那里,向她汇报这一好消息。
江黎看着那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垂下眼帘:
“春秀,我今早叫你熬的汤药坐好了吗?端来给我吧。”
春秀犹豫:“夫人……”
“无妨,去拿。”
丫鬟拗不过她,只好老老实实去端药。
好在这滑胎药来势极凶,一碗便够。
可相对的,过程也是痛苦非常。
江黎端着药碗迟迟未下口。
其实她曾经也想过,稚子无辜。
一切不过她与谢时韫的恩怨,何苦连累孩子也没了性命。
可是……
“真的?!时韫,我可以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旁院,沈晚宁的惊喜声隐约传来。
谢时韫也陪着她一起乐:
“当然是真的。待日后,你再为我生几个孩子,我们两人一起教他们习武识字,如何?”
沈晚宁脸一红:“哼,谁要为你生孩子?”
“你不要?真不要?”
两人的嬉闹声由近及远,随着一声房门响动,彻底没了声音。
药汤里的涟漪逐渐荡平。
事已至此,江黎也不再犹豫,仰头饮尽。
可到底是猛药,一碗下肚,她便觉腹部绞痛难忍。
竟是比战场上刀剑无眼还要难挨,硬将这位少将军的眼泪都逼出来。
入目皆是刺眼的红,江黎看着春秀嘴巴张合在说什么,却已经痛到半分都辨不出来。
最终,两眼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