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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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似乎传来遥远又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姐！”
那一声“姐姐”，是我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我以为是妹妹来救我了。
就像小时候，我被邻居家的狗追着咬，躲在柴火堆里不敢出来，也是妹妹拿着竹竿，一边哭一边帮我把狗赶走。
她说：“姐姐不怕，我保护你。”
所以，我放心地睡着了。
我觉得好轻，飘了起来。
胃不疼了，肚子也不疼了，小东西也不再踢我了。
我飘在那个又黑又臭的屋子上面，看到了我自己。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脸颊贴着那个硬邦邦的馒头，一动不动。
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妹妹薛妤冲了进来，她身后是爸爸，还有那个很凶的阿姨。
“姐！”
妹妹扑到我身上，使劲地摇我。
“薛萍！你醒醒！你别吓我！”
我好想告诉她，妹妹，我不疼了，我看到你了，我很开心。
可我张不开嘴。
爸爸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鼻子。
然后，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像一棵被砍倒的老树，直直地跪了下去。
“没了……”他喃喃地说，“呼吸……没了……”
妹妹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我，然后疯了一样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
“不可能！她在装死！她又在演戏想骗我们回家！”
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冲着爸爸吼：“爸！你快打120啊！快叫救护车啊！”
爸爸没有动，他只是跪在那里，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那个很凶的阿姨撇了撇嘴，“叫什么救护车，人都硬了。赶紧处理了吧，别死我这儿，晦气。”
妹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我身边。
她伸出手，想碰碰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她的目光落在我怀里那个没舍得吃的馒头上。
然后，她就像疯了一样，放声大嚎。
那哭声比妈妈任何一次的哭声都响，都难听。
我飘在她身边，想帮她擦眼泪，可我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她的身体。
我好像，碰不到她了。
6
我被带回了家。
不是走进家门，是装在一个盒子里，被爸爸抱回了家。
妈妈看到那个盒子，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然后走过来，像是想打开看看。
妹妹“啪”的一声打开她的手，“别碰她！”
妈妈愣住了。
妹妹死死地抱着那个盒子，眼睛里的火，比那天晚上恨我的时候还要亮。
“你把她扔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你女儿！你现在装什么慈母！”
“是你杀了她！是你！”
妈妈的嘴唇抖了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爸疲惫地闭上眼，“够了，小妤，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妹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她死了你们就满意了？我的保送名额就保住了？我们家的脸面就找回来了？”
她把那个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一步步退回我的那个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