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理由能比你的安全更重要?!”林浩几乎是在低吼,“苏暖,你清醒一点!那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你当初只是去采风,不是去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我的,立刻离开!我现在就帮你查机票!”
“不用了。”苏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谢谢你,林浩。但是……对不起。”
说完,不等林浩再有任何反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迅速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塞进了背包最深处。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下来。
隔绝了来自远方的、理性的、充满关切却又无法理解的声音。
也切断了她最后的退路。
她站在原地,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然后重新背好背包,握紧了手电筒。微弱的光柱再次亮起,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狼藉的屋子,目光掠过那些打斗的痕迹,掠过手中紧握的断簪和布料。
恐惧依然存在,对未知的忐忑丝毫未减。
但一种奇异的力量,正从她心底深处滋生出来。那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冷静,一种为了保护重要之物(无论那物是善是恶)而萌生的勇气。
她不再是被动承受命运、在恐惧与怜惜间摇摆的苏暖。
从她挂断林浩电话、决心留下的这一刻起,她主动选择了踏入这片充满迷雾与危险的棋局。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转身,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吊脚楼,融入了门外沉沉的、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的夜色山林之中。
她要去寻找他。
无论他是谁,无论前方是什么。
这是她的决意。
夜色浓稠,山林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将所有的光线与声音都吞噬殆尽。苏暖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手电的光柱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仅仅能照亮脚下几寸之地,四周是影影绰绰、张牙舞爪的树影,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撕碎。每一次风吹过林梢,带起的呜咽声都让她心惊肉跳;每一脚踩断枯枝发出的脆响,都像是在这死寂中敲响的丧钟。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脚踝,试图将她拖入绝望的深渊。但她不能停下。掌心那截断簪粗糙的木刺,和那片布料上残留的、几不可闻的熟悉气息,是支撑她前进的唯一力量。她紧紧攥着它们,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用那细微的痛感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该去哪里找?茫茫大山,何处是方向?
她首先想到了那片曾经带给她梦幻与心动的“星星草”山谷。那是他带她去过的、为数不多的、似乎属于他“过去”痕迹的地方。她凭着记忆,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跌跌撞撞,手臂和脸颊被横生的枝杈划出细小的血痕也浑然不觉。
然而,当她终于抵达那片山谷时,眼前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曾经流淌的星海早已消失无踪,那些发光的草叶在普通的夜色下,与寻常杂草无异,沉默地伏倒在地。山谷里空无一人,只有夜风穿过,带起一片空洞的回响。
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苏暖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绝望感开始顺着四肢蔓延。
不是这里。
那还能是哪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那些外来者……他们目标明确,行事专业,如果是他们带走了凌墨,绝不会留在容易被发现的寨子附近。他们需要隐蔽的、不易被打扰的地方。而这附近,最符合条件,也最可能被凌墨自己选择,或者被迫前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