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直直地滚了下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可怕。
我最后的意识，是看到老周和几个佣人惊叫着从远处跑来，而顾云生，则站在楼梯的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没用的垃圾。
5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
左腿胫骨，粉碎性骨折。
医生说，就算好了，以后走路也会一瘸一拐。
我成了一个跛子。
顾云生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他对外宣称，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所有人都信了。
甚至连我的娘家人来看我时，都在劝我：“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以后多顺着他点，男人在外面不容易。”
没有一个人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一个人相信，那个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前途光明的顾云生，会是一个对妻子下此毒手的禽兽。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充满“关切”的脸，只觉得恶心。
只有老周，在给我送饭的时候，背着人，偷偷抹眼泪。
“夫人，别忍了。
陆先生要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受这种罪的。”
我看着窗外。
窗外有一棵老梧桐，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像一个濒死的老人。
是啊，我为什么要忍？
我忍，换来了什么？
是断掉的腿，是日复一日的羞辱，是那个男人愈发猖獗的贪婪。
我守着亡夫的遗愿，守着所谓的“名节”，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突然想起了振言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那年，我们收到一批战国时期的玉器，其中有一件，在转运途中被磕掉了一个小角，有了瑕疵。
我十分惋惜。
振言却拿起那块玉，对着光，仔细端详了许久。
然后，他笑着对我说：“浣青，玉之贵，不在于完美无瑕，而在于其质地坚硬，宁碎不弯。
这，便是君子之风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一瞬间，我好像醍醐灌顶。
我一直以为，守护“金石录”，就是守护那些器物本身。
现在我才明白，振言要我守护的，根本不是那些坛坛罐罐。
他要我守护的，是这些文物背后所代表的精神——那种“真”与“善”，那种面对邪恶时，绝不妥协的“风骨”。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