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像三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寂的潭中。
宋南聿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而后碎裂，变成一种近乎荒诞的茫然。
“……就为了一勺香菜？”
他重复着，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无法理解这简单的因果。
我看着他，忽然连最后那点可笑的感觉都散了，只剩下疲惫。
“宋南聿，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那勺香菜。”
我指向那份协议，“是这里面，一桩桩，一件件，你自己写下的区别对待。”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我看到了你给她挑香菜，”我语气平淡，像在陈述和自己无关的事。
“也看到了你陪她拍视频，吐槽那个你口中‘压榨人’的老板。”
“看到了你对她事无巨细的分享，看到了你对她随叫随到的体贴。”
我顿了顿，迎上他骤然抬起的、带着惊惶的眼睛。
“你给她的，都是我曾经向你恳求过，却被你称为‘麻烦’、‘毒鸡汤’、‘市井妇人’的东西。”
我轻轻笑了一下，“现在你说，只是因为一勺香菜？”
他张了张嘴，脸色灰败。
“我……我不知道你会在意这些……我不知道？”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心口那片早已麻木的荒地，竟又泛起一丝微弱的刺痛。
“宋南聿，我告诉过你。
我明确地表达过我的需要。
是你一次次，亲手把它们摔碎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是，是我的错……阿瑜，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抬起头，眼底布满红丝，“我改，我保证和林苒苒断绝来往，我们……太迟了。”
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斩断了他所有未尽的话。
“我的心已经死了。
在你为了她，挂断我求救电话的那一刻，就死了。”
“求救电话？”
他愣住，随即猛地想起。
“是……是那次你手受伤？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么严重！
林苒苒她当时哭得……”我站起身，不想再听任何关于林苒苒的辩解。
“够了。
我真的累了。”
“签好字通知我。
在这之前，我会搬出去。”
我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
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温瑜！
你不能就这么判我死刑！
我们三年夫妻，难道就比不上一点误会？”
“误会？”
我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和林苒苒之间，真的清清白白，毫无逾越？”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我彻底冷了心肠。
“看，你自己都不确定。”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或者说，你享受这种暧昧，享受她的依赖，享受在我这里得不到的崇拜和满足。”
“宋南聿，你既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又舍不得外面的刺激。
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他僵在原地，像是被我说中了最隐秘的心事。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了，那份弄丢的周年礼物，是一块腕表。”
“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拉开门，夜风灌入。
“现在，它真的和你一样，成了垃圾。”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隔绝了他所有痛苦的低吼，也隔绝了我那荒唐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