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傅砚不敢相信地,一步步挪到病床前。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掀开白布的力气都没有。
最终,他还是颤抖着,掀开了那层薄薄的白布。
白布下,是我毫无血色的脸。
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发紫,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傅砚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股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恐慌和剧痛,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死了?
怎么会死?
他明明只是想让她认个错,让她知道自己错了。
他只是想让她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忏悔。
只要她肯低头,只要她肯说一句她错了,他或许……或许就可以原谅她了。
他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
他只是……只是被失去孩子的悲痛冲昏了头。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伸手想去触碰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旁边,精神病院的院长递过来一份离婚协议,上面赫然签着沈晚宁的名字。
“傅总,这是沈小姐今天签的离婚协议,她已经签过字了。”
“病人是下午三点钟,因为突发大出血,没了气息的。”
傅砚看着那份签名,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猛地转头,一把抓住跟在他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倩倩的衣领,双目赤红。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谁!”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困兽的悲鸣。
林倩倩被他吓得跪倒在地,哭着说:
“砚哥,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让她签了离婚协议离开的,我不知道她会突然自残……”
“我太害怕了……我真的不知道……”
傅砚一把甩开她,眼神里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怀疑。
他冲出病房,开始疯狂地打电话。
“给我查!给我查清楚!沈晚宁在精神病院这一个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还有林倩倩!把她给我盯紧了!查查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的“尸体”按流程被送往医院的太平间。
可就在救护车转运的途中,我的“尸体”,不翼而飞。
傅砚得到消息后,几乎要疯了。
他派出了所有的人,把整个城市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我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
我没有死。
在被送往太平间的路上,我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是我的导师,也是市医院的副院长,张教授救了我。
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冒着得罪傅砚的风险,在半路截下了救护车。
“晚宁,撑住!老师在!”
我被秘密送进了张教授的私人高级诊所。
经过一夜的抢救,我终于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张教授坐在我床边,眼眶通红。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我的孩子……”
张教授看着遍体鳞伤的我。
许久,他才沉痛地开口。
“晚宁,老师已经尽力了,孩子我没能保住。”
我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个我拼了命想要保护的孩子,还是离开了我。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感受他心跳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我的心,像是被挖掉了一块,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尽的寒冷和疼痛。
我闭上眼,感觉自己也跟着那个孩子一起死了。
一周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了诊所。
张教授给了我一张新的身份证和一笔钱。
“晚宁,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
“就当沈晚宁,已经死了。”
我跪在地上,给张教授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我登上了去往南方海边小镇的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