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顾建军和小姑子顾思思的头上。
他们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凝固了。
自从我嫁入顾家，只有婆婆是真心待我。
她总说亏欠了我，觉得顾时彦对我太冷淡。
她会偷偷给我塞钱，给我买衣服，把顾时彦小时候的糗事讲给我听。
就连中秋节，她也惦记着我，特地做了我最爱吃的蛋黄莲蓉月饼，说要亲自给我送来。
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
小姑子顾思思还是不信，她脸上带着一丝慌乱。
“你胡说！我妈前两天还跟我说，她跟李阿姨她们去爬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打婆婆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顾思思不死心，又打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肯定是山上的信号不好！”她嘴硬道，“我妈不会有事的！”
可她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顾思思颤抖着手接通，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顾思思女士吗？这里是市公安局。”
“关于两天前城南老宅的火灾事故，经过技术鉴定，我们发现受害者的身份搞错了。”
“受害者是你的母亲，周秀莲女士。”
“由于一直联系不上直系家属，所以现在通知你们，请尽快来公安局一趟，配合我们做笔录。”
啪嗒。
顾思思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和顾建军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这次，他们终于信了。
顾建军像是疯了一样，抢过女儿的手机，回拨了顾时彦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刚一接通，就传来沈如烟娇媚入骨的喘息声，和顾时彦不耐烦的低吼。
“谁啊？不知道老子正忙着吗！”
顾建军气得浑身发抖，他对着电话咆哮。
“顾时彦！你这个畜生！”
“你妈都死了！你还有闲心跟别的女人鬼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传来顾时彦满不在乎的声音。
“死了就死了呗，不是正合你意吗？”
“那个老太婆死了，林家的财产不就快到手了？”
“爸你放心，林晚跟我闹离婚也只是一时之气，等她冷静下来就好了。”
“我手里可有她的好东西，她要是敢闹大，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身败名裂。”
他口中的“好东西”，无疑就是那晚他找人拍下的视频。
他到现在还以为死的是我亲妈。
我听着他无耻的话语，对他最后一丝情分也荡然无存。
我只觉得恨意滔天，势必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畜生！你个没良心的畜生！”顾建军气得声音都变了调，“警察局都打电话来了！说昨天死在火场里的，是你妈！只有你妈！”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和沈如烟的惊呼。
电话被挂断了。
不到半小时，顾时彦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一脚踹开门，满眼血丝，神情癫狂。
“林晚！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又在污蔑我什么了！”
他冲进来，本想对我发作。
可当他的目光扫到沙发上，看到端坐着正冷冷看着他的我妈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嘴巴张了张，像是见了鬼一样。
“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猛地转向我，声音颤抖。
“那……那昨天火场里的尸体……是谁？”
我冷冷地看着他，反问道。
“你不是亲手签的火化通知书吗？”
“你怎么会不知道是谁？”
“尸体都被烧成焦炭了！根本看不出来！”
他嘶吼道，理智在崩溃的边缘。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身边同样脸色煞白的沈如烟。
“你！你当时在现场！你看到的那个老太太是谁！”
沈如烟被他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回忆着。
“我……我没看清脸……我只看到……看到那个老太太手上，戴着一个银镯子……”
银镯子！
顾时彦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银镯子……
是他参加工作后，拿到的第一笔工资，给他妈买的生日礼物。
虽然不值钱，但婆婆喜欢得不得了，天天戴在手上。
后来他赚了大钱，给她买了很多金的玉的，她也一直戴着那个从不离身。
他终于明白。
被他亲手放弃，被他下令不必浪费人力资源，最后被炸成飞灰，又被他情人拿去当猫砂的……
是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