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掉头回去？

回去哪里？雁门关前那片血肉磨坊？

那可是数十万胡虏大军的主力！我们这点人，就算再精锐，冲进去不也是给人家塞牙缝吗？

恐惧，再一次从士兵们的心底浮现。

刚刚燃起的胜利喜悦，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对未知的战栗所取代。

张玄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没有解释太多。

对于这群已经被他神化的士兵来说，过多的解释反而会削弱他的威严。

他只是用马鞭，遥遥指向雁门关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黑风口的火光映出了一片诡异的暗红色。

“火，已经点起来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你们以为，这把火是烧给谁看的？”

“是烧给雁门关守军看的，告诉他们援军已至，让他们稳住阵脚。”

“更是烧给胡虏大军看的。”

张玄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后路断了，他们的粮草没了。我要让他们陷入绝望，陷入疯狂。”

“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会做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它会不顾一切地，发起最后的反扑！”

“而我们，就是在那条疯狗最疯狂，也最虚弱的时候，从它背后，捅进它心脏的……刀！”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所有士兵，包括那名副将，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终于明白了。

主帅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烧掉粮草，逼退敌军那么简单！

他是要……全歼！（大单于“你礼貌吗？”）

他要把这数十万气焰滔天的胡虏大军，彻彻底底地，埋葬在雁门关下！

这是一个何等疯狂，何等大胆的计划！

但不知为何，当他们再次看向那个立马于高坡之上的身影时，心中的恐惧却在一点点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疯狂的崇拜！

主帅，他算到了一切！

他们不是去送死，他们是去执行神明的意志，他们是去收割胜利的果实！

“全军听令！”副将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掉头！目标，雁门关！！”

“杀！杀！杀！”

近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声浪，冲散了山谷中的寒风。

大军如同一头苏醒的巨兽，调转方向，带着冲天的杀气，向着那片注定要被鲜血染红的战场，奔袭而去！

……

雁门关，胡虏大营。

当黑风口那冲天的火光亮起时，整个大营瞬间炸开了锅。

“那是什么？走水了吗？”

“不对！那个方向……是黑风口！是我们的粮仓！”

“天呐！我们的粮草被烧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数十万大军中疯狂蔓延。

士兵们冲出帐篷，惊恐地望着南方那根巨大的、连接天地的火柱，脸上一片死灰。

没有粮草，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这里是敌国的腹地，周围数百里都被坚壁清野，连一粒米都找不到！

他们被困死了！

“稳住！都给本王稳住！”

大单于赫连勃冲出王帐，他看着那片火光，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风口，他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亲弟弟拓跋烈，率领整整五千拓跋部的精锐去看守！

更何况，通往黑风口的唯一路径，只有那条连猴子都难以攀援的断魂径！

大周的军队，是怎么过去的？

他们是飞过去的吗？！

“报——！大单于！大事不好了！”一名探马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黑风口……黑风口被一支大周军队攻破，烈王子……烈王子他……战死了！所有粮草，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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