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砚在货单上添了几笔,忽然笑道:“你现在倒像个当家人了。”
阿禾的脸颊发烫,低头看着梅树苗:“是凌霜教的。她说种稻和管家一样,得算着时节,看着天,心里得有谱。”
正说着,阿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个竹筒:“阿禾姑娘,冰川来的信!是老猎户托商队带来的!”
竹筒里装着片晒干的稻叶,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歪歪扭扭:“新稻熟,香十里。见稻如见人,勿念。另,发现一处温泉,可种反季菜,已试种成功,附种子一包。”
稻叶的背面,画着个简单的笑脸,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霜”字。
阿禾把稻叶抚平,夹进《往事录》里,正好夹在影的绘图笔化作稻种的那一页。她看着窗外的稻田,风一吹,稻浪翻滚,从祠堂前一直蔓延到山口,像条金色的河,往西边的冰川方向流去。
三
秋收那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个穿着盔甲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背着把长剑,剑穗是用稻秆编的,和阿禾小时候编的一模一样。他站在祠堂门口,看着墙上的地图,眼睛亮得惊人。
“请问,这里是禾香谷吗?”少年的声音带着稚气,却很沉稳,“我是长风将军的远房侄子,叫长庚,从京城来的。”
阿禾和沈砚对视一眼,把他请进祠堂。长庚从行囊里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半块玉佩,刻着“风”字,恰好能和阿禾的“禾”字玉佩拼在一起——是长风的贴身之物。
“叔父战死时,我才三岁。”长庚摸着玉佩,声音有些发颤,“我爹说,叔父临终前托人带信,说禾香谷有他守护的东西,让我们若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
他环顾祠堂,目光落在安宁祠的方向:“我在京城听说了冰川裂隙的事,也听说了你们……用稻子封住了逆纹?”
阿禾点头,带他去看田里的新稻:“不是稻子封住了逆纹,是逆纹本就该回到地里,像这些稻种,落地才能生根。”
长庚蹲下身,捻起一粒稻种,放在阳光下看:“叔父总说,最好的武器不是剑,是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他站起身,对阿禾和沈砚拱手,“我想留在禾香谷,学种稻,学怎么守住这片土地。”
沈砚拍着他的肩膀笑:“正好,《往事录》还缺个续写的人,你来得正好。”
夕阳西下时,长庚跟着阿石去学编秧绳,他学得很慢,手指被稻秆勒出了红痕,却笑得很认真。阿禾站在田埂上,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又看了看远处正在给梅树浇水的沈砚,忽然觉得,第一卷的故事就像这季稻子,熟了,收了,却留下了无数的种子,等着在新的土地里发芽。
凌霜从冰川捎来的信上说,那边的梅树也开花了,是粉色的,比禾香谷的更艳些。她还说,老猎户的孙子学会了写“禾”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很用力。
阿禾把信折好,放进《往事录》的最后一页。风吹过稻田,带着新米的清香,像在说:
别急,故事还长着呢。
(本章完)
一
寒露过后,禾香谷的田埂上堆起了新割的稻草,黄澄澄的像条长毯子。长庚背着个竹篓跟在阿禾身后,手里攥着本磨破了角的《禾谱》,时不时停下来对着田里的稻茬记笔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和远处打谷机的“咚咚”声混在一起。
“这是‘霜早’,凌霜前辈从冰川带回来的品种,抽穗比本地稻早十五天,但抗倒伏性差,得用竹竿架着。”阿禾指着东边的稻田,那里的稻茬明显比别处矮些,根部缠着褪色的草绳,“你看这草绳的缠法,是影当年发明的,他说这样既能固定稻秆,又不伤到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