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鲜虾小馄饨摆在了我面前。
清亮的汤底,淡黄色的碱水薄皮包裹着粉嫩的虾肉若隐若现,上面漂着碧绿的葱花、深褐的紫菜,还有炸得焦黄的虾皮,淋了几滴晶亮的麻油。
久违的、纯粹的、让人安心的鲜香气味。
我拿起汤匙,小心地舀起一颗。
汤汁滚烫。
牙齿轻轻咬破那层薄皮,鲜、甜、劲道的虾肉混合着汤水的暖意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又顺着血液流向冰凉僵冷的指尖。
那种踏实、温煦的食物带来的安全感,是五年婚姻里从未给过我的东西。
我就这么一口一口,专注地、沉默地吃完了这一整碗滚烫的馄饨。
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碗见底的时候,那股盘旋在胸口、几乎要把我绞死的冰冷窒息感,奇异地被汤水的热度驱散了大半。
付钱离开。
没有回那个冰窖。
我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冬夜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远处城市的霓虹在模糊的视野里连成一片彩色的河流。
指尖残留着馄饨碗的余温。
那种温饱带来的短暂回魂感,奇异地支撑着我,在寂静和寒冷里梳理着那崩塌的世界。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轮休。
我从衣柜最深处,翻出那套被我压得整整齐齐、用干净塑料袋包好的藏青色套装。
那是五年前陈文斌刚分到那个效益还算不错的厂子时,我们省吃俭用去商场打折区买的。
买的时候,憧憬着他也有一天能穿着它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而不是窝在嘈杂油污的车间里。
后来,他嫌弃这套衣服拘束,只穿过一次就压了箱底。
我换上它。
布料因为久压留下了清晰的折痕,但剪裁依然合体,掩盖了些许身上的疲态和粗糙。
对着厕所那面昏黄的、布满水渍的镜子,我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用力搓了搓脸颊,让那点凉意带来些许活气。
然后用一根老式的一字卡,笨拙地把总是散乱的头发勉强拢在脑后。
镜子里的人,眼神灰暗,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凝聚,像初冬冰层下开始涌动的暗流。
楼下的小院被各种杂物堆得乱糟糟,墙角甚至停着一辆报废的架子鼓。
婆婆抱着装满白菜的盆,正坐在马扎上择菜。
看到我推门出来,她浑浊的眼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