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靠着冰冷的车窗,闭上眼。
额角的伤口结痂了,心口的裂痕却更深。
她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属于她和张易的生命,如今只剩下一片空茫的钝痛。
4 柳树沟的蜕变目的地是一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小点的偏僻山村柳树沟。
初来那天,天色阴沉。
土路泥泞,车轮陷进去小半截。
来接人的生产队长老赵是个黑瘦的中年汉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上下打量了安宁几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只嘟囔了一句:“又是城里来的娇小姐,能干啥?”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半大孩子哄笑起来,学着他的腔调:“娇小姐!
干不了活!”
安宁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肩上的铺盖卷往上颠了颠,跟着老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脚下的知青点走去。
低矮的土坯房,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汗味混合的气息。
几个先来的知青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额角未消尽的青紫伤痕,眼神里有好奇,也有不易察觉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第二天天没亮,上工的哨子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分配的活儿是给玉米地锄草。
七月的日头毒辣,玉米叶子边缘锋利得像小锯条,很快就在安宁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划出细密的红痕,汗水浸上去,火辣辣地疼。
腰弯下去没一会儿,就酸得直不起来。
旁边的婶子大娘手脚麻利,锄头挥得飞快,偶尔瞥她一眼,摇摇头,和身边人低声议论:“瞧那细皮嫩肉的,就不是干活儿的料。”
“城里人嘛,混两年就走了。”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淌过结痂的伤疤,带来一阵刺痒。
安宁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逼着自己跟上那锄头的节奏。
一下,又一下,锄头柄磨得掌心生疼,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腰仿佛快要断掉。
日子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沉重劳作和无声的审视中艰难滑过。
安宁变得沉默,手上磨出了薄茧,额角那道伤疤也渐渐淡去,成了一道浅白的印记。
她像一粒被风吹落的种子,跌入这片陌生坚硬的土地,沉默的积蓄着力量。
柳树沟穷。
除了勉强糊口的粮食,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收入。
后山倒是有不少野生的梨树,苹果树,但果子又小又涩,卖不上价,大多烂在地里,或者被孩子们摘去解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