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另一只手,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拂开粘在她汗湿额角的几缕乱发。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巨浪——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是痛彻心扉的怜惜?
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最终都沉淀为一种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沉甸甸的专注。
“薇……薇薇?”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碎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从滚烫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真的是你?
你……你还活着?”
他俯得更低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那姿态,充满了保护欲,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充满了……一种彻底将身外世界隔绝的屏障。
宾客席上,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更加汹涌的骚动和嗡嗡的议论。
无数道目光,饱含着震惊、怜悯、幸灾乐祸、难以置信,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裸露在外的肩颈和后背。
那些目光在我身上和林薇之间疯狂地来回扫视,比较着,评判着,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正主归来,替身该退场了。
我穿着那身价值百万、沉重无比的婚纱,站在圣坛的聚光灯下,像一个被遗弃在舞台中央、等待最终审判的拙劣道具。
指尖早已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无边无际的麻木和冰冷,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原来极致的痛楚,是无声的真空。
神父捧着厚重的圣经,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惊愕、尴尬和无措,显然这戏剧性的变故完全超出了他职业生涯的脚本。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来挽救这失控的局面,挽回一点神圣仪式的尊严。
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秒,我动了。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关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支配着我的身体。
我微微侧过身,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切割完美的钻石戒指。
它沉甸甸的,镶嵌在冰冷的铂金底座里,曾经象征着承诺,此刻却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我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它。
只是用指尖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