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痛得抬不起来,可看着滤出的豆渣越来越少,点出的豆腐越来越白嫩,心里便像那灶膛里的火苗一样,一点点旺起来。
我把豆腐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裹上细密的纱布,压上青石板,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粗糙的布巾上。
刘稷在隔壁的竹棚里,更是从早到晚都响着劈竹的声音。
那声音起初单调而沉闷,后来渐渐变得利落、精准,甚至带上一种奇特的韵律。
他不再满足于做粗糙的竹筐竹篓,开始研究那些精巧的物件。
竹蜻蜓、竹哨、小竹马……一件件小玩意儿从他布满茧子和裂口的手中诞生,精巧别致。
他沉默寡言,只是埋头苦干,劈竹、削篾、烘烤、定型……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滴落在青翠的竹篾上。
我们每天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出门。
我的车上,整整齐齐码放着水嫩嫩的豆腐,盖着干净的湿布;他的车上,则堆满了各种竹器,粗犷的筐篓里夹杂着那些玲珑可爱的小玩意儿。
东市的早市,喧闹嘈杂,充斥着各种叫卖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新出的豆腐嘞!
又白又嫩!
两文钱一块!”
我学着吆喝,起初声音细若蚊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渐渐地,声音大了,也顺溜了。
“竹器!
好用的竹筐竹篓!
精巧的竹蜻蜓竹哨子!
看一看嘞!”
刘稷的吆喝则带着一种低沉的、朴拙的力量,他不善言辞,但拿起一只他做的竹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清亮婉转的鸟鸣声便瞬间穿透嘈杂的人声,吸引来好奇的目光。
铜钱一枚一枚,积少成多。
它们沉甸甸地压在箱底,也沉甸甸地压在我们的心上,是希望,也是鞭策。
然而,长安的商路并非坦途。
最初是同行排挤。
我们小摊旁边那个卖陶罐的老张头,仗着资格老,常指使他的几个侄子故意把我们的车往角落里挤。
一次,趁刘稷去给一位老主顾送货,几个流里流气的泼皮晃到我的豆腐摊前,为首的一个三角眼斜睨着豆腐,怪声怪气:“哟,小娘子,你这豆腐白得晃眼,别是掺了石灰吧?”
说着,伸手就要来掀盖布。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护住豆腐车。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挡在了我和那几个泼皮之间。
是刘稷!
他不知何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