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的皂角香,这味道比张睿远锦袍上的熏香好闻多了。
马车走得极慢,每日只行三四十里路。
长生说不急,让我慢慢适应。
路过集镇时,他总会停下车陪我逛。
看见杂耍班子翻筋斗,我看得发怔,他就站在一旁等,等我看够了,才笑着递上一块刚买的桂花糕。
那日在河边,他捡了根细竹,削了骨架糊上纸,扎出个歪歪扭扭的蝴蝶风筝。
我握着线轴跑,风筝却总往地上栽,线绳勒得手心发红。
他从背后圈住我的手,教我顺着风势放线,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你看,要顺着它的性子。”
风筝终于飞起来时,我笑得直不起腰。
他忽然低头,在我额角印下一个轻吻,像落了片羽毛。
旁边卖糖葫芦的老汉吹了声口哨,我脸一热,挣开他的手去买糖葫芦,甜汁滴在手上,他掏帕子来擦,指尖触到皮肤的刹那,我缩了缩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走了半月,终于望见京城的城楼。
朱红高墙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我看得有些发傻,长生轻轻捏我的耳垂:“以后这就是家了。”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时,我望着那两扇雕花大门,腿像灌了铅。
他忽然弯腰将我抱起,我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怕你累着。”
他低头笑,眼里盛着星子。
穿过几重院落,亭台楼阁看得我眼花缭乱。
到了后院,他指着一片空地:“留着给你种菜。”
我看见墙角立着把锄头,木柄被摩挲得发亮,眼眶忽然就热了。
丫鬟引我去住的院子,捧来一堆绫罗绸缎。
我摸着那滑溜溜的料子,比之前的还要好!
我突然想起自己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长生走进来,拿起件月白色的衫子:“试试这个,衬你。”
我摇头:“太好的料子,舍不得穿。”
他却亲自帮我解腰带:“以后天天穿新的。”
我红着脸躲开,他便不再勉强,只坐在一旁看我收拾行囊,看我把那支梅花银簪小心翼翼插进鬓角。
傍晚他处理完公务回来,见我正蹲在院里翻地,手里攥着那把锄头。
他抢过去扔在一旁,佯怒道:“说了不用干活。”
我捡起锄头:“松松土舒服。”
他无奈地叹口气,撸起袖子:“我陪你。”
两人并肩刨着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