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碎。
填了水塘,却亲手堆起一座坟,那白毛鬼呢?
它是被埋在了下面?
还是……它的“家”只是换了个形式?
人群像躲避瘟疫一样,无声地、迅速地散开了。
没有人敢再靠近那个新堆起来的庞然大物。
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矗立在村尾田野上,连同那个恐怖的名字——“白毛塘”,一起变成了一个更加巨大、更加无法摆脱的禁忌。
填塘之后,村里夜里似乎真的安静了些日子。
那种萦绕在村子边缘、如同冰冷水汽般若有若无的阴森感,似乎被那巨大的土包压下了几分。
大人小孩依旧绕道走,那土包周围百十步的范围,成了比过去水塘更彻底、更避之不及的禁区。
村口那株歪脖子老榆树下闲聊的婆娘们,偶尔提起“后头那坟包”,声音都会不由自主地压低,眼神快速地瞟一眼那个方向,仿佛声音稍大点,就会惊醒土包底下沉睡的东西。
只有土包本身,在寂静中悄然变化。
一场场夏雨冲刷过,表面深褐色的新土渐渐沉淀,显出一种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土黄色。
几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从土缝里顽强地钻出来,稀稀拉拉地点缀在土坡上,蔫头耷脑,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
远远望去,它更像一座被岁月遗忘多年的孤坟了。
恐惧并未消失,它只是被新土暂时掩盖了起来,像地底的水脉,无声流淌,等待着某个缺口。
村里新来的小青年陈海,二十郎当岁,身板壮得像堵墙,嗓门也大得能掀翻屋顶。
他是村里陈老蔫的儿子,刚从县城学了几年手艺回来,满脑子都是新鲜玩意儿,对村里的老规矩和老禁忌嗤之以鼻。
“嘁!
什么白毛鬼黑毛鬼的,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个?”
陈海咧着嘴,在傍晚村口的小卖部门口,对着几个听他吹牛的半大小子嚷嚷。
“那塘填了多久了,不就一堆土嘛!
自己吓自己。
我看啊,就是以前路滑天黑,掉进去淹死了人,才编出这些鬼故事唬小孩儿的!”
他拍了拍胸脯,咚咚作响,“老子今晚就走那条道,给你们瞧瞧!”
“海子哥,别……”旁边一个半大孩子怯怯地提醒,“那地方邪乎着呢……邪乎个屁!”
陈海把手里的啤酒瓶重重顿在石磨盘上,酒沫子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