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束在风中摇曳的小花,还有照片里那双仿佛终于得到安宁的眼睛。
然后,拉紧了大衣的领口,转身,沿着铺满落叶的小径,一步一步,走进了墓园深处清冽的风里。
妈妈番外:雏菊未眠那年蝉鸣聒噪的午后,我听见他涨红着脸对朋友说:“谁喜欢那个穷鬼?
只是邻居罢了。”
课桌下的手死死掐进掌心,血珠混着泪水洇湿了半张数学卷子。
后来骆家派人接我时,祖母的翡翠镯子硌得我腕骨生疼:“安家少爷成了植物人,总不能委屈了玉言。”
高考那天他们锁住房门,灌进喉咙的药汁又苦又腥。
醒来时只看见婚书上一行冰冷小字:骆明月。
他醒来后看我的眼神像看垃圾。
只有女儿递来蜡笔画时,他眉间才掠过一丝活气。
直到姐姐发来那张照片—— 他脖颈的红痕像烧红的烙铁,烫穿我最后一点念想。
女儿哭着求我离婚那刻,巴掌却先甩了出去。
药片在掌心积成小小的雪山。
最后一次抚摸女儿获奖证书的烫金字体。
“对不起啊...妈妈太懦弱了...”月光漫过婚纱照上僵硬的笑脸。
雏菊在窗台无声凋落。
药瓶在掌心窸窣作响,白色的小药片互相推挤着,像一堆细小的、冰冷的骸骨。
窗外的月光很亮,斜斜地切进来,照亮梳妆台上那张蒙尘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我穿着繁复的蕾丝婚纱,脸上堆着照相师要求的、僵硬的微笑,眼神却空洞地飘向镜头之外。
而他,安家的掌权人,我的丈夫,即便在昏迷两年后醒来拍这张迟到的结婚照时,眉宇间也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嘴角的弧度带着清晰的敷衍和厌弃。
那冰冷的厌弃,隔着相框玻璃和经年的灰尘,依旧锐利地刺穿过来。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药瓶冰凉的塑料外壳,目光却像被什么牵引着,落在床头柜上——那里静静躺着女儿获得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金牌的证书复印件。
烫金的字迹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骄傲的光。
心口那团沉甸甸的、压了半辈子的东西,似乎被这微光烫了一下,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涌出滚烫的酸楚和…一种近乎解脱的释然。
我的安安,她不需要我这个懦弱无能的妈妈了。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仿佛又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