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起来的火。
3我把镊子搁在案几上时,昆曲《牡丹亭》正唱到“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
台灯暖黄的光裹着青釉碗,裂纹里的金漆像凝固的血。
笔刷蘸了胶,悬在半空。
我忽然想起十年前替沈寂补过的茶盏——他奶奶留下的,被他摔碎在暴雨夜。
当时他蹲在满地瓷片里,说“我配不上你”,我蹲下去捡碎片,指甲缝里嵌了瓷渣。
“有些东西,粘不回去。”
我对着碗低声说。
门帘被掀起的动静比许秋棠的脚步声先到。
她把珍珠奶茶搁在我手边,塑料杯壁上的水珠洇湿了修复笔记。
“沈寂今天问我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问你最爱吃的甜品,我说是桂花糕。”
我捏着笔刷的手顿了顿。
十年前我总在他奶奶的老灶前等桂花糕,他站在旁边剥桂花瓣,指甲盖染成金黄。
后来他说要分手那天,我去巷口买了包糖桂花,在雨里站了三个钟头,糖桂花化在油纸里,黏糊糊的像眼泪。
“他问这个做什么?”
我低头调胶,胶水瓶盖拧得太用力,指节发白。
许秋棠没接话。
她走的时候带上门,昆曲声突然清晰起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二天清晨,老巷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
我抱着工具箱出门,远远看见“寂咖啡”门口围了一圈人。
墨绿色的黑板被擦得锃亮,粉笔字歪歪扭扭写着:“今日特调:林知夏的春天。”
我的脚步顿住。
周明远从玻璃门里探出头,冲我挤眼睛:“林老师,来尝尝?”
店里坐满了人,连平时总坐角落看报纸的张阿公都举着咖啡杯。
我攥紧工具箱的搭扣,指甲掐进掌心。
沈寂站在吧台后,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平时总垂着的眼此刻正盯着我。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骗你吗?”
他的声音比手冲咖啡的水流还轻,却像根针,扎破了满店的喧闹。
我僵在原地。
十年前他说“你先回去”时,也是这样的声线,像把钝刀,割得人心头血一滴一滴往下淌。
“那我告诉你——”他喉结动了动,指节抵住滤杯,“我不是因为不爱才离开。”
空气突然静了。
有人的咖啡杯磕在木桌上,脆响惊得铜铃叮当。
“我是胃癌早期。”
他抬起左手,腕内侧一道淡粉色的疤,像条扭曲的蚯蚓,